《给我你的爱》忆情倦颜

4、第 4 章

　　好不容易推拿完，胖子把手抽出来，给潘子掖了掖被角，转头看着潘子仍旧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不想睁开。
　　他耸耸肩，没说什么，下了床推门出去。
　　关了门，胖子走到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拿过茶几上的烟，点起来狠狠的吸了好几口，胸中的烦闷却只增不减，看着潘子紧闭的房门，他只觉得前路漫漫，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难走。
　　所以他一通越洋电话，打给了地球另一边的吴邪。
　　电话铃足足响了十三声，才听到吴邪那边懒洋洋的接起来。
　　－喂？
　　明显是睡眠不足的声音，看样子是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连是谁打的都没看就接了。
　　－天真，是我。
　　－鬼知道你是谁啊，说名字啊名字，真是的也不看看这几点了，你不睡觉人家还要睡觉啊。
　　吴邪嘟嘟囔囔的，语气那叫一个不情愿。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胖子？是我。
　　－小哥？真没想到你还会接电话。天真这是咋啦？
　　－没什么，睡迷糊了。什么事？
　　－额……
　　胖子本来是想打电话跟吴邪发发牢骚，压根忘了时差的问题，结果变成闷油瓶接电话，他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
　　－额……没啥，其实就是想跟天真唠唠嗑，忘了时差的事了，你们既然睡了那我就挂了吧。
　　－等下。
　　闷油瓶那边道，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电话那边又传出来声音。
　　－他起来了，刚去洗了把脸，你跟他说吧。
　　说完，电话就被换到了吴邪手里，接着就听吴邪的声音传来。
　　－胖子啊？真难得你想起来了给我打电话。
　　－靠，明明是你小子一出去就六亲不认了好不好，到了地也不知道给你胖爷爷报个平安。
　　－得了，别贫了，说吧，什么事。
　　－怎么，胖爷爷没事就不能找你唠唠嗑啊，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上过天宫下过海斗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啊。
　　－你还好意思说呢，哪次不是因为你不老实才弄出一大堆事端的，现在想起来小爷没死在斗里真是福大命大可喜可贺。
　　－你个小天真别翻脸不认人啊，最后去张家古楼还不是多亏了你胖爷爷你才能找到你家夫君啊。
　　－夫君你妹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然后电话这边倏地沉默了。胖子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胖子。怎么了。
　　吴邪听出这边的异样，问道。
　　－……大潘醒了。
　　－啊？！潘子醒了？太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啊。
　　－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口气？出什么事了。
　　－天真。
　　胖子叫道，然后就没了动静。
　　－啊？
　　吴邪应道，半天也不见胖子回话，便又说道。
　　－怎么。
　　－呼。
　　能听到胖子那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不轻不重的说：没事，挂了吧。
　　－哎……
　　吴邪着急的叫着，却只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茫然的合上手机，看着一旁静静的侧躺着看他讲电话的闷油瓶说：小哥，胖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小哥，我……
　　－你如果担心，我可以陪你回去。
　　闷油瓶淡淡的说。
　　－小哥……
　　吴邪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闷油瓶总是这样，总是在第一时间就查觉他的想法，然后给他安排出他最舒服的选择。
　　可是，他已经决定再也不要回去，哪怕是因为胖子和潘子，也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
　　他不能容忍闷油瓶再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是他绝情，只是胖子和潘子的份量再重，也重不过闷油瓶。
　　那份重已经嵌进了他的骨头里，渗入了他的血液中，再也无法分开。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伸手抱住闷油瓶。
　　－我不回去，潘子还有胖子呢，他们不会有事。
　　就算他们有事，我也不能回去，不能就这么带着你回去。
　　这份我只要你，哪怕天下人都死在我眼前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决绝，不是残忍，而只是爱到了极致。
　　小哥，这样的我，已经不再天真的我，你还会喜欢么？
　　吴邪紧紧的抱着闷油瓶，悲哀的想。
　　张家古楼，杀掉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潘子，胖子，小哥，小花，还有他，每一个从张家古楼活着出来的人，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所以潘子心死了，胖子沉敛了，而他，变得无情了。
　　－吴邪，别胡思乱想。
　　仿佛知道吴邪的心思，闷油瓶拍了拍吴邪的背，轻轻的说。
　　－嗯。
　　良久，吴邪才闷闷的应了一声，就这么抱着闷油瓶睡着了。

　　胖子挂了电话，愣愣的捏着手机出神。
　　他想不清楚为什么听到吴邪那么自然的说出太好了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本来准备好的抱怨说辞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太好了。
　　吴邪这么简单明朗的表达了自己的欣喜，纯粹的喜悦之情让他想要抱怨的心情冷却了下来。
　　他挠挠头，也是，吴邪不知道潘子不想复健的心情，在他心里肯定想着既然潘子醒了，那么作为一个正常人肯定是想要复健重新站起来的，所以胖子此刻憋在心里的感受他根本就体会不到。
　　叹口气，胖子放下手机，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大潘真的不想复健，那他就照顾大潘一辈子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这一生，已经栽在了他手上，何苦再为这种身外之事纠结，弄得两人心里都不痛快。
　　胖子想着想着，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虽然潘子对于复健的事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不过当胖子带着复健中心的教练员进来的时候，他虽然冷着一张脸别过头去，不过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让胖子着实松了口气。
　　－嗯，这种情况不多见啊。
　　复健中心的教练员姓何，有二十多年的复健经验，可以算得上是复健中心资深的教练员了，他皱着眉头捏了捏潘子的骨头，道。
　　－额，是啊。您看……
　　胖子唯唯诺诺的跟在门教练身后，似乎从醒来就是这样，只要一碰到跟他相关的事，胖子就会由大大咧咧变成唯唯诺诺，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被欺负的小媳妇。
　　潘子在床上看的真切，肚子里冷嗤一声。
　　－怎么弄得啊。
　　何教练随口问道。
　　－呵呵，这个，那什么……
　　胖子抹汗，靠，总不能说是在斗里弄得吧，这别说复健了，搞不好俩人就直接进去了。
　　幸好何教练也没有继续追问，想来是多年的复健经验养成了少打听的习惯，他径直的摸了下去，然后站起身道。
　　－这不行，你们家这位连坐都坐不起来，更别提站起来了。这样吧，你们明天先来我这里，虽然情况不多，不过我那边有个专门的房间，你们在那里，先让他能自己坐起来再说吧。
　　何教练说着站起身，递给胖子一张复健中心的会员卡，道。
　　－额，这得锻炼多久啊？
　　胖子接过会员卡，问道。
　　－谁知道，得看你们自己。
　　何教练边说着边拿起包往外走去。
　　胖子跟着出去，一直送到了门口。
　　－行了，不用送了。我今天回家给你们制定个复健方案，你们明天来找我就行了。
　　－谢谢您了。
　　胖子看着何教练的身影远去，才关上门，回到潘子的屋里。

　　出乎意料的，潘子居然没有装睡，没有扭过头怄气，而是直直的盯着他。胖子被他看的浑身发毛，结巴了半天才问：大……大潘，咋……咋的了？
　　潘子依旧不说话，就一股劲的死盯着胖子，看的胖子直想夺门而逃。
　　－大大大潘，你别吓我，有什么话你就说，啊。
　　胖子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劝阻未成年少年不要想不开跳楼自杀一样，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胖子。
　　－啊？
　　－你想我复健么？
　　潘子静静的问，目光瞟向桌上的会员卡。
　　－当然想啊。
　　胖子愣了几秒钟，然后立刻答道。
　　－很想？
　　这回换到胖子沉默了，他站在床前，低头望着潘子，琢磨他的心思。
　　－很想？
　　潘子又问道，一双眼睛直盯到胖子心里去。
　　－……啊。
　　胖子长出一口气，他实在琢磨不清潘子的想法，只好遵循本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
　　潘子闭了眼，没再说什么。
　　胖子挠挠头，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屋里只听得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那我就去复健。
　　就在胖子盯着眼前上下翻飞的灰尘愣神的时候，他听到潘子如释重负的说，静静地，轻轻的。
　　如果你想，那我就去复健。
　　因为你想，所以我就去复健。
　　胖子的脑海中飞快的浮现出这句话，然后表情猛地纠结起来。
　　他捏紧拳头，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下去刚才一瞬间萌生的冲动。
　　转过身，他推开门，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潘子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胖子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奇怪，按理说应该很高兴的胖子居然没有了声音，睁开眼睛才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门没有关上，从他的角度望去，他只看得到空无一人的客厅，看不到沙发上，神情悲伤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