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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名花倾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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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叶然在花满楼呆了也是半月有余,自上次与清璃湖心亭相遇之后倒是没在平日与她碰过面,每日也只是在众人熙熙之时听一听她似乎孤芳自赏一般的琴声。
叶然自得了师傅的心法后每日勤加练习,觉得精神充沛,身体越发轻盈,武功也日渐精进,本就在山间吸取了天地四时之精华,再加上体魄强健,虽己不觉,江湖之内却已少敌手。
这日晚间,叶然如往常一样在晴雨大妈的絮絮叨叨下来到前厅招呼客人,熟悉的身影又慢慢来到台前,静静坐下抚琴。
台下早已人满为患,有些钱财的自是坐上了靠近莲台的雅座,没什么钱的就远远的挤在后面伸着脑袋使劲往前看。
前方雅座正中似乎坐了个叶然从未见过的大汉,面膛黝黑,长得算不上好看不过十分粗犷,一双眼睛极其有神,此刻正盯着台上的清璃,座椅旁边则靠着一把大刀,虽然用粗布包了起来,但隐隐透出的刀身依旧看得出材质非凡,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视其穿着似是个江湖中人。
叶然不由赞叹,清璃之名果然不小,连江湖中人都慕名而来。正思索之际,琴声急转而下,继而一声脆响,一曲已毕。
台下掌声一片,而坐在正中的那大汉却冷哼一声,道:“琴,弹得不怎么样,架子却不小。”
此语一出,各处吵嚷声一片,纷纷在说此曲只应天上有,这莽汉怎能口出狂言,如此看不起清璃姑娘的琴技。
“姑娘带个面纱,只露半张脸,谁知长相如何,这传言中的倾国倾城色恐怕有误吧,我倒要看看这京都第一花魁到底是不是名不虚传。”大汉说罢陡然双手一提,右掌已出,掌风势头急劲,未及清璃面颊就将其面纱掀去一旁。
叶然虽看到大汉出手,知其不会伤害清璃,便抱着臂靠在一旁静观其变,眼见面纱飞舞空中,再向台中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世间竟真有这样貌美女子存在,似乎一切言语在她的容貌面前失去了表现力,顿觉自然之造化钟神,美丽不可方物,明明是含蓄温婉之长相,却间杂清冷傲世、睥睨天下之姿态。
便是大汉掌风迫近,掀了面纱,也未见丝毫慌乱,一双明目炯炯,不露情感。
“先生如今见到了,京都第一花魁小女子实在不敢当,可也未必如先生所说只是蒲柳之姿,今日清璃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清璃淡淡说道,抱起面前的长琴,水袖一甩,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大汉也为面前女子相貌惊异的说不出话来,直至清璃离开,方才回过神来,
而在他一旁的人早已按捺不住,吵嚷道:“你这莽汉,怎能如此冒犯清璃姑娘。”
一时间,应和之人不断,就连旁边当朝尚书林墨的儿子林航也早已站起,身边的下人已是摩拳擦掌。
这林航乃是北辰尚书林墨的唯一血脉,平日里宠的厉害。古代社会的米虫还是很多的,林航没继承他爹的好笔墨好文采治国兴邦之道,反倒是在泡妞逛妓院方面造诣颇高,家里女人养了一大堆,把他老爹气的半死,却也拿他无法。
如今既见清璃美貌,更勾起了林航的“惜花”之情,欲“伸张正义,护得清璃小姐名声周全”。
叶然见状冷笑一声,本不欲插手此事,却也不希望这花满楼与朝堂小人有所勾连,何况这大汉确实并非有意,如此言行也只是想一睹清璃面容,江湖之人,自是不拘束于小节,言辞不当倒也无可厚非。
本来这种事靠着晴雨大妈黑白通吃惊天地泣鬼神的废话神功是能得以周旋处理的,只可惜最需要她的时候不知她跑哪里去了。于是乎只得整理一下衣襟,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这位兄台也是十分仰慕清璃小姐之才情的,只是未能看到清璃小姐面貌而一时焦急才出此下策,实属无心,大家来到花满楼,无非是图个开心,又何必吵嚷伤了和气,再退一步讲,若不是这位兄台,众位恐怕也难以一睹清璃姑娘芳容罢,更何况清璃姑娘乃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女子,又怎会因此事而生气。”叶然此语说罢,众人吵嚷之声渐平,一则是觉得此话确实有理,二则则是被叶然言语间的风流气韵所折服,有些人即便不喜入世,清心自然却也能于言行间展露王者之气,叶然便如是。
一旁本欲派出爪牙的林航眯缝这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何人?我如今便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你奈我何?”
叶然淡淡一笑:“我自是不能将你林大公子如何,只是清璃姑娘素来不喜打打杀杀,你如今在这花满楼里动武,伤的自然也是清璃姑娘的颜面,你道清璃姑娘会如何想你?”
林航皱眉思忖,不多时冷哼一声,转向大汉说:“本少爷今天就看在清璃面子上饶了你,若是再让本少爷遇到休怪我不客气。”言罢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上了二楼,寻欢作乐去了。
一边的大汉在叶然的眼神暗示下倒也伶俐,一直未曾言语。待人群渐渐散去,花满楼喧嚣如常,大汉走上前对叶然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了,今日本无意冒犯,只是这京城的传言太过神乎其神,我只道这清璃怕是个欺世盗名的女子,没想到果真是倾国佳人,惹出这些许事端。”
叶然淡淡道:“我自知阁下功夫超群,即便我不出手也自能从此处脱身,出言相助不过是不希望朝廷之人与花满楼有太多纠葛,如此而已,大侠又何必言谢。”
大汉一早发觉叶然步履轻盈,气息平稳,俨然身怀武艺,“无论怎样,今日公子免了我与朝廷纠葛,公子之恩我记得了,我看公子远非池中之物,必有一日是要飞黄腾达的,日后如需相助,找我金刀王逞便是。”
“王大哥如此盛情,日后叶然有求必不会客气的。”叶然轻轻挥挥手道:“后会有期”。转身向花满楼内去了,王逞亦不愿在是非之地多留,提刀迅速离开。
第二日,京都第一花魁面容惊为天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花门楼人满为患,生意更加兴隆,清璃既知姿色已被众人所看倒也免去了戴面纱的麻烦。
自那以后,叶然晚上出现在前厅的次数暴涨,晴雨只当是她受了什么刺激。实则不过食色乃人之本性,惊世之容若不好生欣赏,实乃暴殄天物。
一日午间,叶然坐了后院长廊处。背靠红漆立柱,双手枕于脑后,嘴里叼了根儿青草,正打盹儿。
忽而嗅到一阵芳香,知是有人来了,不过也懒得睁开眼,自顾自接着睡。
“叶然倒是好兴致啊。”听到令人销魂的声音,叶然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睁开眼,果然是清璃面带微笑,不,是诡异的微笑立在身前。
她竟离她这样近。望着那张俏脸,叶然一时惊的语塞,良久,才干笑一声:“咳….哪有,让姑娘见笑了罢。”
清璃淡淡一笑,也不多做言语,顺势坐在了一边,过了不多时,似乎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渐渐蹙起。
“姑娘如今风头正盛,可还有什么伤心之事引得不快么,莫不是还在思人?”叶然一脸探寻意味,望了清璃。
“叶然说笑了,秋月春风不过等闲虚度,年老色衰之时谁又能抵过门前冷落的命途?”
“这倒是姑娘说笑了,以姑娘的才情又何尝找不到个栖身之所,何苦在此徒徒荒废青春?”
“那叶然呢?”
“我?壶酒竿纶,万顷碧波寻自由罢了,此心安处,便是吾家。”
“那叶然又何必问我?”清璃略一偏头,露出个顽皮的笑容,起身便离开了,叶然一时沉溺于那一抹笑,默默看着清璃背影渐渐远去,与湖光秋色融为一体。
叶然却不知,清璃脸上的笑却在转身后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悲戚的神色,我不能处处为家,只能以国为家,为此,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