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布简

2、暧昧

　　林宇要来深圳了。
　　那日吴栋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林宇要来深圳出差，召集高中的几个同学聚一聚。吴栋是高中班上的团支书，组织能力超常，难得的是十几年如一日，每次聚会都是他在张罗。秦素老用小人之心来猜度他的动力来自哪里，历史证明，老同学聚会无非就几种目的：一是实在风光得不行了要出来炫炫，二是在生意或官场上用同学来通通人际脉络，三是想借此机会见见老相好。吴栋是高职院的一名老师，前面两种太俗了，跟他沾不上边，无非就是后面一种了。
　　秦素跟吴栋的“老相好”夏阳打电话说起聚会的事，顺便逗了她一下：“吴栋一说到聚会就跟打了鸡血似地，该不是还爱着谁吧？”夏阳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哼，他啊，谁都爱，他就是国父孙中山，博爱。”
　　聚会地点选在品上品西餐厅，10多个同学只召集到6、7人，吴栋直呼“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好几个都是跨了几个区赶过来的。秦素经常缺席聚会，这次如果不是林宇，她可能也不会费劲心思地跟别人换班了。
　　到了品上品的门口，秦素的心跳个不停。对着车里的化妆镜照了照，她不喜欢化妆，连粉底都不打，昨天调了个夜班来上没有睡好，黑眼圈十分明显。女人啊就是不能熬夜，医生虽说是个体面的职业，可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值夜班的苦呢？
　　西餐厅环境不错，客人也不多，吴栋和林宇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林宇的外表没有什么变化，连眼神都跟以前是一样的。外企大公司出来的，衣着打扮要讲究得多。其实深圳人也爱打扮，但多少受点香港人的影响，衣着偏休闲一点。林宇虽说也是休闲装束，但还穿了双皮鞋，吴栋干脆就是七分裤、大凉鞋，很心甘情愿地做着绿叶。看到秦素进来，林宇站了起来，叫了声“秦素！”秦素故作镇定地款款走来，寒暄了几句坐下。
　　吴栋接了个电话出去接人了，就剩秦素和林宇两人坐着。两个都不是热闹的人，很容易就冷场了，秦素想着自己是东道主，怎么也要找点话题来说说。
　　“在杭州发展不错吧？”
　　“还行，就是孤单了点，不像你们，可以经常见面。”
　　“我们也很少见的。就是啊，毕业后怎么没想着回广东呢？”
　　“想过的……秦素，那时候我还打过电话给你的。”
　　秦素呆住了。刚刚工作那年，是接到过林宇的电话，那时候刚来深圳配了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林宇是从哪里打听到的。电话里聊得无非就是工作还好吗同学还好吗？秦素记得也是问了他为什么不回广东，林宇只是“呵呵”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来了两通电话后就很久没有音讯了，秦素还想着是不是该回个电话，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就不了了之了。10年后，从林宇谈起那两通电话时略带着哀怨的语气中，秦素才算是明白了一点意思。男女之间的缘分在于“情投意合”，对于林宇当年过于含蓄的“情投”，秦素真的没有读到。
　　秦素慌乱的眼神立刻被林宇抓住了，林宇终究不是10年前毛头小子了，商场上的摸爬滚打让他变得圆滑起来了。他很应景地盯着秦素说：“秦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呢？”
　　听到这番直白的话，秦素反倒放松下来了。这样的情意没有说出来，就会在心里玩味着、推敲着，但一旦说出来，就好像掺了点玩笑、半真半假的成分了。秦素也半开玩笑地说：“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就让你回来……”
　　林宇的眼光变得无比明媚，说：“你让我回，我一定回。”
　　就在这两人饶有意味地调着情时，老同学一一入座了。席间，秦素和林宇时不时四目相对，个中情意只有两人明白。
　　林宇在深圳呆了一个星期后回去了，除了那次聚会，也没有再约秦素出来。秦素对林宇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他懂得适可而止，绝对是玩暧昧的最佳伙伴。秦素和林宇这一代，从男女同学划三八线的年代走过来的，多少对于男女关系持着比较保守的态度。或许，在回味和揣测中，又这么过了10年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