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无关正文]仙竹林听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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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耳只闻雨丝破空的沙沙声，和雨滴落在竹叶上惊起的又一轮沉闷的碰击声。风并不大，却足以将雨幕与绵连茂密的竹林吹起一阵阵涟漪。
仙竹林不枉一个“仙”字。碧荫、幽光、紫霞三境相连，烟霞弥漫，奇花异草丛生。而在这般雨夜中，水雾氤氲，整片竹林飘渺更胜平日。那些捣乱的精怪，想来也不愿在这种天气下再出来闲逛了。
雨夜的妙处就是整片竹林无比清静。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是主调，直到轻微的踩过湿润竹叶的闷响由远至近渐渐变得清晰，压过雨声。
只见两个人影慢慢出现在前方，缓缓走来。一把泛着旧的油纸伞撑在两人头顶。只不过落在后面的人刻意将伞前倾了些，自己反倒落得半身湿的狼狈。
“师兄，慢点走。”后面那人笑得眉眼弯弯，脚下却毫不含糊地保持与前面人相同的步调，伞也撑的稳稳当当。
前面人未应声，脚步却慢了下来。后面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他的身边。“蜀山附近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啧，衣摆都湿透了呢。”一脸惋惜，嘴角却噙着笑。
“是谁如此夜深还来邀我仙竹林听雨的？”话虽如此，前面那人还是指尖轻弹，用了不知什么仙术，雨幕便这样被阻隔在两人身外。后面那人满脸惋惜，只嘀咕了一句“可惜……”
纵是小声，却也逃不过熟悉之人的双耳：“你当师兄不知你在想什么？”
“哎……不要揭穿我嘛，难得有一次机会。”言罢，抬头看了看幽蓝色的天空，似是在感慨。
忽然，前面人停下了脚步，身前是一道由雨水流经地面低洼处汇成的小水流。虽然不窄，想要跨过也是需要格外当心的。
“阿书。”前面的人只轻轻唤了一句，后面的人便心领神会快步跑到了水流前方，刚好握住青石伸出似是想借力的手。
“师兄倒真是给我献殷勤的机会。”看着青石其实完全没有靠自己帮忙就跨过了地上障碍，玉书心情大好，忍不住打趣。
青石不以为然：“难道要我叫你失望？……还不松手？”
玉书笑的开心：“师兄啊，前面还有水坑呢，你不觉得我扶着你更方便些吗？”
只不过话虽如此，走过去的路还是平平坦坦的直路罢了。
就这么一路前行，竟走了有一阵子才到达紫霞境内。此时的紫霞境因雨幕的渲染，倒更似竹林从万顷霞光中拔地而起，无比明丽。但因中心有镇守风灵珠的岚翼，两人也只是在紫霞境的边缘走了走。
而此时，玉书正站在一座茅草铺顶的亭子里，漫不经心地抖着油纸伞上的雨滴，目光定格在远处，却不知看的是什么。青石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时不时伸手碰一下前面温碗中正温着的酒壶壁。
静默注定是由较为没有耐心的人打破的——“师兄，我们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
青石想都未想，开口便答：“四年前，也是雨夜，你输给我了第……”
“停，我知道师兄还都记得清楚，不过就不用拿出来说了……”玉书像是自讨没趣一样，悻悻地回到青石身边坐下，“师兄说这雨如何？”
只闻雨声连绵，有如细语。沉默了片刻，青石开口：“我自然比你听的真切。”
玉书心中猛地一阵揪痛。似乎青石总能将他看不见的事实说进如此云淡风轻的话语中，让听到的人更加难过。
青石未听他接话，轻叹一口气，转过头来——若是能看见，目光定是正好停在玉书脸上：“阿书长大了。”
这种话听起来有些令人哭笑不得，毕竟玉书早不是那个刚入门的小道童了，可偏偏让青石说来，到了玉书耳中就无比理所当然和中听了。时至今日，玉书比之从前有了太多的成长，但在把自己带大的师兄面前，也不过还是个晚辈，是不由自主被关心着的。
当初刚刚知道青石看不见的时候，自己的反应无比激烈，难以置信、紧张、心痛、不知所措，和青石本人的镇定比起来，倒更像看不见的是玉书自己。之后的一段时间，看着青石难免在一些事情上不如以往一样利落，这件事便更让玉书无法接受——而结果变成了青石一次次的笑着反过来安慰他。
很久以后，玉书发现，就算自己再不甘，事实也是难以改变的。最糟糕的是，每当自己情绪有了波动，都会被青石发现，给他添麻烦。而比起徒劳地妄图改变，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待在青石身边。
话虽如此，听到这种话题玉书还是难免会有些别扭。感觉到气氛的压抑，青石只得再次开口把他从无谓的回忆中拉回来：“阿书，酒温好了。”
玉书“啊”了一声，赶紧拿出两只小酒盏，先倒了一杯给青石，再给自己满上。一杯温酒入喉，雨夜的凉意被驱散了不少。酒也是好酒，入口一片醇香。
“好雨，好酒……好人。”
青石听到玉书笑吟吟地轻声说出最后两字时，正向嘴边递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却未反驳，装作没听见般不动声色地喝净了杯中酒，唇角却已微弯。
玉书又为两人添了酒，打趣道：“师兄说，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偷着溜下山了呢？”
“会，”青石方才的那抹浅笑未散，笑意反而更浓，“而且我猜，掌门师弟已经发现你偷拿了他的酒。”
“哎……师兄不会介意帮我向掌门师兄圆个谎吧？”玉书一挑眉，抬手举杯。青石像是察觉到了一样，也举起了刚刚满上的酒盏，然后一饮而尽，却未答话。
座前雨凉温酒暖，竹外人好尽言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无关正文]仙竹林听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