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在一起》靥染

9、默然

　　五年前，他在祝融家的主宅第一次见到艾琳时，她十三岁。那样一个下着暴雨的天气，那个看似纤弱的小女孩倔强的挺直着背脊，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任大雨无情的打在身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一株梅树，脆弱而坚强。
　　那一刻，默然清楚地感受到心中类似窒息的感觉。十五年来第一次，一向淡然的心境被这个陌生的身影狠狠地打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她拦在怀里，遮去所有的风雨。
　　然而他不可以。身为林家唯一的继承人，祝融家未来的三个护法之一，他的所有忠诚必须属于祝融家的家主，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人或事是他可以在意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所以，那时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去看窗外的那个人，那个，他不认识也不应该认识，连面孔也如此模糊的女孩儿。
　　然而，一切努力在那深夜里压抑的低泣声中变成了枉然。在他知道她是格尔的弟子，因为杀了企图侮辱姐姐的孤儿院院长不得不逃亡至此，被家主收留的时候，心里有些窃喜。他虽然是林家的长子，却因为父亲是祝融家的得力助手，被特许常年住在主宅，也就意味着可以和“她”住在一起。
　　虽然理智说应该远离，但身心却不由自主地在客房外徘徊，本想偷偷看一眼就走，却在听到哭声的时候慌了手脚，顾不得后果的冲了进去，把墙角那个颤抖的人儿拥在了怀里，摩挲着她短短的发，僵硬的背，还有满是泪痕的脸。
　　那一刻，心痛却很满足。
　　那样倔强坚强的外表让人忽略了，她只是个孩子。不管怎样早慧，怎样强悍，终究只是个孩子。第一次杀人的恐惧，背井离乡的不安，压抑得太深，只有在深夜里才一并爆发，几乎压垮这单薄的身躯。
　　幸好，他赶上了，幸好，他在门外，幸好，他在那个时候闯进去，闯进她的心，闯进那个后来被她越藏越深，再无人找得到的角落。
　　有时想起当年，默然承认自己的运气的确很好。艾琳的心防犹如空气，没有实体却无处不在，任何想要打破它的人甚至连入口都找不到——除非是她自愿。那天却是个例外，任何赶去安慰她的人都可以毫不费力的进到她心里，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自己，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在那时赶去。
　　幸甚。
　　从那天起，林默然的生命和心情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他用尽一切方法守在她身边，不管是在主宅，在训练营，还是在祝融家的各大产业里。尽管不明白为何家主给她这样多的磨难，尽管有时除了安慰什么不能替她分担，可至少，他一直一直，在她身边。
　　再后来，当知道她就是下一任的家主时，当知道自己爱上的人就是自己发誓守护的人时，余愿足已。
　　这一生，这一个人，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