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中的野兽们》董*猫

4、第四章

　　珊瑚海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你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他。

　　是吗？

　　嗯。

　　有多爱？

　　深入骨髓，心痛至死。

　　后来？

　　他走了，离开了我。

　　为了别的女人？

　　是我不够好。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没有福气。

　　我以为我会死，当他离开时。

　　你现在活的很好。

　　还不错，我还活着，感谢上帝。

　　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海鸟跟鱼真的不能相爱吗？

　　这里的风景很美，可是黄昏总是让我感到忧伤，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死亡。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康慨坐在机上员工休息舱内，手里捧着《叶塞妮亚》，她的眼睛有着微微的湿意，泛酸，有丝针扎的刺痛。
　　她的眼睛红了，她把头靠在小小的玻璃上，看着窗外，虽然外面没有美丽的风景只有一成不变大朵大朵的白云。
　　休息舱内提示灯闪烁，康慨放下书迅速解开安全带，稍稍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然后走进经济舱，她面带微笑熟练的用汉语，英语，德语，提醒着乘客即将着陆柏林。
　　是的，她是名空乘。
　　工作很累，报酬很高的职业。
　　康慨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周游世界，喜欢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喜欢每到一处城市便留下一个名字。
　　她是个恋旧的人，可是她却喜欢流浪。
　　她爱笑，咧开大嘴露出牙肉傻乎乎的笑。她喜欢周星驰的电影，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连续不停一直看他的电影，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笑。
　　她觉得很快乐，因为现在，生命中处处都是精彩，只是缺乏把握。
　　飞机停在柏林Flughafen Schonefeld机场。
　　康慨和其它全部机组人员例行站在舱门处，等乘客们全部走完，她的工作也完成了，接下来是例会，报告工作心得，再接下来便是自由时间。
　　她一个人来到柏林市区，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风吹过来她舔舔干裂的嘴唇，哈着热气捂挫着手，用带有浓重口音的德语与异乡人交流，德国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会说英语。
　　她与人打听波茨坦广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个略带防卫与不信任和怀疑的异样目光，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她一个人，说着不是自己的语言，她努力想要融入人群，可是她发现越是这样越是孤独无助。
　　康慨喜欢柏林，因为她是一个新的城市。
　　旧的城市在战火中被毁灭，新的城市破茧重生，宛若新生。
　　她从勃兰登堡门下走过，头顶上的驾驶四马战车的胜利女神曾被拿破伦搬回巴黎安在凯旋门上。康慨手里拿着地图，拦下一个过路人请求为自己留影。
　　照片上的人，笑的阳光灿烂。
　　她参观柏林墙遗址，在那里偷偷写下名字。
　　她像个寻宝的孩子，她一个人找到了著名的“口红管”与“粉扑盒”，还有那口忘了时间的钟，这让她走了不少路。她的腿酸了，她在路边树下的露天吧只点了一杯矿泉水。
　　柏林很美，她没有巴黎浮华贵族奢侈的气息，也没有纽约快节奏的生活旋律，甚至有点欧洲乡村小城镇的味道，可是这并不折损她的美。
　　康慨去过许许多多国家，她置身其中，一笑而过，留下许多许多纪念照片。
　　她把它们集成相册，写下心情日记。
　　单生女子，一个人享受生活，享受阳光，享受生命。
　　笑与泪，悲伤与欢乐，照片里面全部都是康慨。
　　夜晚的柏林冷的不近乎人情，街头人烟稀少，康慨迷路了，手机没电了，她拦不到出租车，找不到车站，附近没有公用电话，她甚至害怕的忘了德语求助是怎么说的。
　　她坐在路边点燃一支烟，可是眼泪在这个时候释放了。
　　海鸟与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真的是这样吗？
　　在异国的街头，她一个人唱着珊瑚海，因为爱情存在差异，所以海鸟与鱼相爱只能是一场意外。所以他转身离开，什么也没说，而她却说不出分手。
　　“加油康慨。”她说着傻瓜式自我鼓励语，自我打气，其实心中有一口气，憋着，忍着，只为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她很累，她站起来，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她不远处有一个路人，她快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对不起，先生，请问柏林市区酒店怎么走？”
　　她说的是德语，并不熟练。
　　他转过身，黑夜里他的眼睛却蒙着层漂亮的光泽，如玉般的光泽。
　　“中国人？”他问。
　　“您会说汉语？”她不答反问。
　　“一点点。”
　　夜太黑，谁曾想到一个发达国家的首都，在它的大街上会有一盏坏掉没有维修的路灯？
　　他们隔着层毛玻璃雾里看花又似曾相识。
　　“我是中国航空的空乘，我们住在柏林市区酒店，您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到达那里吗？”借着月光，康慨拿出地图。
　　他看也没看她手中的地图：“第一次来柏林？”
　　“是的。”
　　这很不好意思，似乎没有人第一次到某处陌生地而不找同伴或熟悉路况的朋友一起同行，这明摆着就是傻瓜行为。
　　“所以迷路了？”
　　“呃，事实上，没错，正是如此，先生。”
　　康慨尴尬的耸耸肩，她只想快点找到“回家”的路。
　　“粗心的小姐，这里离市区已经很远，我的车就停在那儿。”他指了指身后的黑色轿车，康慨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危险临近。“也许我能送你回家。”男人严肃的说着轻浮的话。
　　“不，谢谢。”康慨礼貌的果断拒绝。
　　“随你的便，粗心的小姐。”
　　他走了，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康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她笑了一下，自嘲自己在发神经，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做梦。
　　他怎么可能是他。
　　他们背道而驰，谁都没有回头，然而泪海没有错过瞬间苍白。
　　某些记忆的碎片与现实重叠，某些刻骨铭心依然存在。
　　坦白一点对谁都有好处。
　　他开车前往下一个高速公路入口，他喝了点酒，不多，二三瓶而已，或许三四瓶，管他的，他失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车里太安静，他随手打开电台，居然是深夜的中文台，放的是珊瑚海。
　　听着音乐，他不知道从车里的哪个角落又摸出了一瓶酒，他用牙齿咬掉了瓶盖，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觉得身体轻松了，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嘴里哼着珊瑚海。
　　爱深埋珊瑚海。
　　他咬文嚼字，修改歌词，这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尼采。
　　把爱深埋进珊瑚海。
　　其实只是多了两个字而已。
　　他在开车，还哼着歌，他没有注意的是，时速。

　　康慨走在路上，幸运的是有一位老人告诉了她地铁站的方向，她必须赶在地铁末班车前赶到那里，不然她可能真的回不了酒店了。
　　热情其实隐藏在笑容下被埋藏在珊瑚海。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身边，她小心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摸到了口袋里的防狼喷雾。
　　“上车，我送你去市区酒店。”
　　车窗摇下，他的手就靠在车子的窗框上，手指修长。
　　康慨不确定这个开着德国国宝轿车的男人是否就是刚才那个人。
　　因为路灯坏了，所以彼此看不真切。
　　可是口音，她记得。
　　“地铁马上就要到了，谢谢您的好意。”
　　他探出头，笑着说：“这个时间末班车早就没有了。”
　　“啊？”
　　“您从不看时间吗，粗心的小姐？”
　　康慨事后承认，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因为他头发的颜色。
　　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

　　康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熟悉的城市，回到临时的家，她累的像条流浪狗，她迫切需要睡觉。
　　可是迎接她的却是跋扈房东大战刁蛮房客。
　　“这是怎么了，你们华山论剑了又？”

　　（喜欢珊瑚海，灵感来源于珊瑚海，这个故事讲述的是四个单生女性的故事，或许写的不够精彩，或许更新速度不够快，可是我在努力，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