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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早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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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是只有“她”,再也不会有别的“她”,无需言明。邝露从镜中看着润玉,他仍然是微闭着眼,似乎是在回味着昨夜的梦。
“陛下梦到了什么?”她的声音缥缈如风,手上却没有停,轻柔的一下一下从头梳到尾,好像永远也不会厌烦。
“在璇玑宫外天池边,她来了,夸我的尾巴漂亮。”他微闭着眼,喃喃的道:“那夜,我和她第一次相见,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我听了,满心都是欢欣喜悦”
他没有说“本座”,他说“我”。
邝露想,昨夜的那个荒诞的梦,当真是太可笑了。
原来自己的心底深处,竟然对陛下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期盼着能和陛下有些千丝万缕的过去。甚至,甚至在潜意识里,把陛下和锦觅的初遇,在梦里改头换面的梦成自己的故事。
可是,就算这只是一个荒诞可笑的梦,邝露的心里却没法甩开那个可笑的梦,梦里的情形,实在真实的,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和鲤儿哥哥相遇的开心,遍寻不到他的悲伤,被那些少年追赶的恐惧,还有看到陛下瘦的可怜的心疼,陛下回忆和锦觅初见自己心中的落寞,那些情绪纠缠在一起,惊涛骇浪的翻滚着,澎湃着,呼啸着涌上心头。
邝露心中酸楚难当,眼中涌出泪,就要夺眶而出。可是她不能哭,她是陛下身边的上元仙子邝露,而不再是当初那个活泼任性的邝露仙子了。
邝露用力闭了闭眼,把眼泪逼了回去。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默默无言,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她将发丝梳顺了,替他束了发,戴了玉冠。又取来朝服,服侍他穿上。两人虽都没再出声,却配合默契。那么多年下来,再也用不着言语,邝露服侍他早已顺手成自然,半分都不会错,也从不懈怠丝毫,尽心替他打点好一切琐事。
九霄云殿的大殿内。
润玉面上清冷,只是这样冷眼端坐在高高在上的天帝宝座上,俯视着下面跪拜的众仙。做为这九重天上的主宰,至高无上的君父,喜怒不形于色。
邝露一袭浅绿色仙裙,披着鲛绡披帛,侍立在他的左手边。
“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陛下,臣有事启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手持玉笏出列,跪奏。正是鸿戮上仙。“近来老臣发现下界之中,似乎有异动,有血色魔气翻涌而出。据天界《星辰录》载,有上古凶兽浑墩,掩义隐贼,好行凶德,丑类恶物,比之穷奇,其恶更甚。书中记载,这浑墩如要出世,必有大量血色魔气随之翻涌而出,血腥浓臭不可闻,且这血色魔气有剧毒,无论凡仙,都会中毒。此事,事干系重大,如若真是浑墩的出世之兆,实在非同小可。老臣眼下虽然不敢断言那一定是浑墩出世,也实在不敢隐瞒陛下,请陛下定夺。”
“这魔气的源头可有查明?又是从何时有血色魔气翻涌而出?”
“回禀陛下,是在魔界与人界的交界之处,三日前开始,起先两天只是小股魔气涌出,不甚起眼。昨日老臣发现涌出的血色魔气渐浓,隐隐还有大量魔气正在加速涌出的迹象。老臣急忙查阅典籍,在《星辰录》中,找到了关于血色魔气的记载。据记载,这浑墩曾在六界肆虐,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后来,这浑墩被我九重天界鸿蒙大帝用金鼎封印在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距今已经已经有十万余年。
“此事本座已知晓。你退下吧。”天帝润玉挥挥手。
“是,尊陛下法旨”鸿勠仙上站起来,回到众仙的队列。
“众卿还有别事启奏吗?”
“臣,有事启奏陛下”司梦星君出列,跪奏。
“司梦星君有何事启奏?”
“臣自陛下千年前御极以来,深受陛下天恩。臣万死不能报其万一。只是,现今臣已老迈,司梦一职,已是力不从心。臣斗胆,愿乞骸骨,望陛下恩准。”
“司梦星君是本座的股肱之臣,三朝元老,从来兢兢业业,并无半点错处。连先帝也常常褒奖,怎的说今日说起“乞骸骨”的话呢?”
司梦星君叩首,:“陛下谬赞,臣万不敢当。臣今早醒来,正欲起身,却半边身子动弹不得,扎挣了半日,竟然起不来。对镜束发时候,看到镜中的自己老脸上已经是沟壑纵横,老眼浑浊,须发皆白了。臣,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臣能侍奉陛下近千年,已经是天恩浩荡,莫大的福气了。臣,知足了。求陛下准臣所奏,辞去司梦星君一职,颐养天年。
“咳——”天帝润玉一声长叹,:“司梦星君如此恳请,本座若不准,似乎不顾及这千年的君臣情分。如若准你所奏,”他顿了一顿,“本座又要痛失贤卿,本座心中着实难呐——”
“陛下”司梦星君又重重的叩首,带着哭腔哽咽道:“陛下的仁德,六界众所周知。老臣虽然年老昏迈,也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老臣的这把老骨头,。。。。臣已然是个老废物了。既已不能为陛下分忧,尸位素餐老臣怎会不汗颜?肯请陛下,另选贤明担任这司梦星君,不使司梦之职,因老臣老迈无能而出错漏。若陛下因怜悯老臣,而不允老臣所请,老臣不能为君上分忧,也无颜面再见陛下哇——。”
润玉端坐在高入云霄的宝座上,又一声长叹,笑道:“司梦星君既然如此再三坚持,本座也再无别话可说。本座封你为云遨仙人,赏赐夜明珠一斛,给你颐养天年吧。”
“臣再谢陛下天恩!”司梦星君又恭敬叩了三次。起身回到众仙之列。
润玉满面含笑,“众卿还有事奏吗?”
众仙悄无声息,无人出列。
润玉略等片刻,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