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歌玄

23、谈“情”说“爱”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原想用苏铭做挡箭牌，让我可以不用直面云隐夜的愤怒，可万万没想到此举反而给本就怒火中烧的他又添了一把火，真是弄巧成拙。看着他俩互不相让地向对方射出媲美雷射刀的视线，我感觉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啊，前几天马车也上演过，只不过这回换了个主角罢了。
　　我心中暗叫失策，这不是把本就混乱的情况复杂化了吗？这么多年了，我遇到事还是不由自主地就用上“拖”字诀，能当鸵鸟就决不露头，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我怎么这么不长进啊？！总是把事情越弄越糟糕！？自我检讨一番，我决定这次要正面迎敌，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打定主意，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俩儿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家伙分开。“苏大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前面也没什么村镇。你去问问星姥姥，看今天怎么休息，在何处露营？”苏铭心知我是有话要对云隐夜讲，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小心的眼神就出去了。
　　我浅笑地回应，让他放心。心里暖暖的，苏铭从来没有质疑过我做的事，他并不知道我要跟云隐夜说什么，可还是愿意把无条件的信任我，怎不让我感动
　　支开了苏铭，云隐夜的死人脸缓和了不少，给了我一个“算你识趣”的表情，依然扭过头做生气状。
　　我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轻笑一声，开口问道：“天顺帝，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如此不假辞色吗？”
　　“你又想重申，自己心里有人了不成？”云隐夜有些玩味的说道，其中不乏讽刺。
　　“你说的不错，我是心有所属，但这并不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我坐正了身子，“被人喜欢，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很幸运的事。就算有时觉得困扰，但我绝不会去厌恶喜欢我、爱我的人。因为我情爱一事，向来无奈，有时我们也不能控制，所以我虽不能回报其感情，也绝不会再伤害他们的感情！”
　　“那你为何独独针对我？”云隐夜的眼危险的眯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爱我，还千方百计地想得到我！”我认真地回答。
　　云隐夜反驳道：“哼！说到底，还不是你不相信我的感情！”
　　“不相信？”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话锋一转：“云隐夜，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云隐夜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等他回答，就朗声道：“爱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魂牵梦绕，至死不渝，它有时轰轰烈烈，像‘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生死相随；它有时平平常常，像‘你挑水来我浇园’的相亲相爱；这些都是爱。它有时让你悲伤，有时让你欢喜，有时让你恼恨，有时让你愉悦，可这些都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发自本心！感情这种东西，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喜欢，他不附加任何外力影响。”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证明我压根儿不懂爱！？”云隐夜像是被揪住了短处，有些恼羞成怒。
　　“不是证明，这不需要证明，因为你的确不懂爱！”我坦然地正视他：“云隐夜，你想得到我这不假，你确实是很想拥有我！可你要我的理由却不是出于爱。而是像一个孩子看到稀奇的玩意儿似的感兴趣，非要想得到。而当这件玩意儿到手，就总有玩腻的那一天，就总有丢弃的那一天！所以面对一个把我当作稀有玩物一样势在必得的你，我自是十分讨厌的！”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辞，你不相信我喜欢你，所以自己臆想了这些！”云隐夜有些狡辩。
　　“臆想？那你真的认为自己爱我？”我有些讽刺地挑挑眉，“看来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好，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了解我吗？我问你，你说我是喜安静，还是喜热闹？是善书，还是善画？我是爱吃肉，还是爱吃素？是喜欢花，还是喜欢草？是喜欢冬天，还是喜欢夏天？是更愿意操琴，还是更愿意对弈？？？”
　　一连串问题堵得云隐夜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好似不服气地回嘴：“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我才……，没注意这些小地方。再说，难道那罹烈就知道这些吗？”
　　“是，他当然知道！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细节才看得出，那个人是不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我可以告诉你，烈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好热闹，因为我不愿呆在雅间，而是在看得到大街的二楼栏杆处用餐。烈知道我喜欢吃肉，简直是到了无肉不欢，却绝对不吃鸡肉。他知道我喜欢画画，却最讨厌写字！”不喜欢雅间，是因为我喜欢在自己悠闲的时候欣赏别人的忙碌，嘻嘻，表骂我的恶趣味哦。不吃鸡是以前被禽流感吓的，有吃鸡恐惧症，其实时间长了就知道，我也不吃鸭，吃鸽子、鹌鹑等禽类的。喜欢画画，是因为我自创了把漫画融合进国画的画法，而我的毛笔字实在是鬼画符，见不得人。
　　“我从来没有像想得到你那样，渴望过别的什么东西，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我的爱吗？”云隐夜还是“据理力争”。
　　“当然不能！”我回答得斩钉截铁：“你生于皇室，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中间小有挫折，也算顺风顺水地登上皇位，所以你还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而我就是唯一的例外！所以你才会对我这样执着，那不是因为爱，而是你与生俱来的霸道不允许你的生命里出现这种例外！”
　　“可我还是认为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云隐夜低着头，眉头紧锁，半天才小声说道，可底气却明显不足了。
　　“特别？难道特别就是喜欢？就是爱吗？”既然要跟他说明白，那就一定要点透他，我继续分析：“你自小跟我有婚约，那么对我自然比别人更加留意，并自认为了解。可谁知见了面，你才知道我跟你的认知有着天壤之别。人就是这样，越是不为所知、无法掌控的东西反而越看重。再加上你身为一国之君，在哪里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参拜，唯独我不给你好脸色，自然不同与其他人。所以，你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促使你想要接近我，并进而得到我。”
　　我说得头头是道，一针见血，云隐夜这时再找不出话来辩白，只有哑口无言的份了。

　　马车很平缓地停了下来，苏铭特有的低沉嗓音在马车外响起：“若曦，我跟星长老商量过了，咱们就在此处安营。你下车吧！”听声音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语气中带些小心的试探。
　　我掀开帘子看看天，太阳还低垂着，也就是五点来钟的样子：“怎么？现在扎营，是不是早了点儿？”
　　苏铭看到我泰然自若，好像也倒放了心，笑着解释：“这一带鲜有人家，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广阔的树林，在那儿过夜，不如这里地势开阔，也安全些。更何况，我们肯定会比王妃更早抵达甯镇，所以一时也不用急着赶路。”
　　我点头回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安排吧！”我放下帘子，对着那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家伙道：“云隐夜，我们就在此处过夜吧，咱们下车吧！”
　　云隐夜如梦初醒般的看着我，那无辜的样子还蛮可爱的，看着他迷茫的神情，我只得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他却像没听见般，傻愣愣地看看我，嘴里不停地念叨“你再让我想想，我再想想，……”
　　我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去管他，忍着笑自己先出去了。
　　我的小帐篷已经搭好了，正对着门口的就是我舒适的大床了，我飞奔着扑进早以铺好的床铺上，恩，好舒服，不想动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洗澡，恩，我不满地拱拱身子。
　　端着晚饭进来的苏铭，第一眼就看见就是像毛毛虫一样在被窝翻滚扑腾的我。
　　“扑哧”的笑声让我停止了我不雅的睡姿，在我威胁的目光下，苏铭强忍笑意：“看来心情不错，天顺帝已经被你摆平了吧！”
　　“恩，虽还不十分肯定，不过也十之八九！”想起他那犹豫恍惚的模样，说服他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若曦果然有一手，这个大麻烦也搞定了！”这赞美声中的诚意好像少了点儿。
　　可我依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表扬，还不忘再小小地吹嘘一下；“也算不了什么了，云隐夜总算是个明理人，就是个被宠坏了，小孩儿性子！”
　　“什么？被宠坏的小孩儿？你就这样看我？”云隐夜不阴不阳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背后说长道短可绝非君子所为啊。”
　　正所谓捉贼拿脏，捉奸捉双，我怎么好死不死被他逮个正着。自知理亏的我，连忙抢先出去，耍起了无赖：“咦？云隐夜，你什么时候跑我身后来着，不声不响，真是吓死我了！”
　　“你！？——”我的倒打一耙显然把云隐夜气得不清，他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眼见他有暴走的迹象，我连忙转移话题：“天顺帝，吃晚饭了吗？不如一起吃吧，也热闹些。”
　　云隐夜吃了个暗亏，哼了一声，冷道：“不必了，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答案的。”
　　“哦？”我也收起了刚才的插科打诨，正色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云隐夜见苏铭很自觉地回避了出去，才慢慢地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并不理解爱，可自身的感觉我还是明白的，对你我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我霸道惯了，不顾忌你的感受，喜欢以自己为主，我的蛮横和掠夺让你厌恶，那是我的不是，但那只是我方法出了问题，并不是不爱你。所以我会放弃那一年的约定，不用这个逼你，因为我要努力用你能够接受的方式得到你的认同，你的爱！”
　　我有些失望，这并不是我期盼的答案，可总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免了我眼下的忧虑了。再说对方是有着坚强一致和独立想法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的。想到这儿，我点点头：“恩，也罢，你自己清楚就好！”
　　“我有些疑惑，你之前不是一直回避这件事，今天怎么主动跟我说破呢？”
　　“因为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能让我的私事影响行动计划。北溟的事已经迫在眉睫，西罗、南图也都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怕是也撇不清的。现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不能再分心来处理这些，至少要先稳住后院的安宁啊。”我很爽快地给了他答案。
　　云隐夜颇为真诚地说：“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哦，那多谢了！”对他的保证，我显然不怎么上心。
　　“你不信我吗？”云隐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恼火。
　　“当然信你，你只要不给我添乱就是帮我了！”
　　“你……”云隐夜见好意被我这样糟蹋，不由气急了。
　　我反而慢条斯理道：“我相信云隐夜，但我不相信天顺帝！”
　　“什么意思！？”云隐夜不明白，“这二者有区别吗？”
　　“当然，我知道从你个人来说是愿意帮我的。可你毕竟还是东戌的天顺帝，所以你一定会为东戌争取最大的利益，当然这一点无可厚非。如果我不能给你这个好处，那你的选择就很值得斟酌了！”我轻轻地解释，心中感叹，宫廷、国家、权利、利益，为了这些，有些时候你我也都得身不由己吧。
　　云隐夜定定的望着我，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我似的：“我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你了，原来还是把你低估了！是因为这些，你才对我，这样不咸不淡吧？”
　　我没有回话，显然是默认了。云隐夜，对不起，立场不同，对你我不得不防。我独独对你戒备森严，只怪你一开始就把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早早地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现在真不想帮你了，让你成为北溟王。否则以你的能力，我岂不是多了个对手？”云隐夜笑得有些苦。
　　“向来高手寂寞，你也不例外吧。多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没什么不好啊？”我隐瞒了自己根本不想做皇帝的打算，虽不想耍心机，但既然进入了这个是非圈，也只能说三分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