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夏，阳光微灼》九九浅

3、再见橙子

　　第三章再见橙子
　　（1）
　　往事有时也都是一些后话罢了，和母亲谈起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无非是过得怎么样，谈了谈当初的学业，以及现在的工作情况罢了。老人家的心思却总是关心对象的问题，怕是担心自己这病哪天连带着自己一起去了，留下她自己一个人该如何是好，便也免不了问及一下这个问题。
　　她装作生气地撒娇口吻抱怨了句：“妈，你是这么不想看见我，我还想一辈子陪着你，刚回来就把我往外赶。”
　　母亲慌了，口不咋舌地解释：“不是不是……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担心自己一旦去了，留下你自己怎么办，有个人照顾你，妈走的也安心……”
　　她嘟起张嘴：“妈，你净说傻话，什么走不走的，你要长命百岁的，你还说要补偿我，怎么就要丢下我了。我要您啊，以后的时间都要用来补偿我，陪着我！”
　　母亲也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以蓁想要怎么补偿都行，妈以后天天都陪着你行不行？”
　　她故作淘气地一撅嘴：“嗯，这样才对。”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她往母亲怀里靠了靠，低头，顺势把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擦去。

　　（2）
　　李叔叔进来，说：“以蓁，护士该给你妈输液了。”
　　母亲身子明显的累了，可还是不愿意放开她，劝说了半天才不舍得松开手。
　　“妈，我去找下橙子，好几年没有联系她了，晚上就回来陪你。”说完退到一边，把床边的位置让给护士。
　　转头又看向李叔叔，“李叔叔，我先走了，我妈就劳烦您在这里照顾了。”
　　李叔叔似乎也有些尴尬：“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概也是觉察到气氛的些许僵硬，母亲说道：“以蓁，北京这几年变化很大，怕是不好找，先让李叔叔带你回家歇歇，过两天打听打听再找也方便很多。”
　　“我不累，妈，我先去橙子她原先的地址看看，些许也没搬走。要是没找到，我就回来。”
　　母亲似乎也没法再劝说，知道以蓁这孩子从小一副倔脾气，固执的不得了，只得随着她去。临走多遍地交代她带够钱，看好包之类的。
　　她无奈地冲母亲一撇嘴：“妈，你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3）
　　提着包，出门打了辆车，报了一个地址，便钻进车里。
　　车窗外的一座座商业大楼快速地倒退，消失了一个，另一个紧接着进入视野，连绵不绝，像扯不断的线。这五年的时间，仿佛就是一场春雨，建筑物如雨后春笋迅速拔地而起，个个挺拔威严地屹立着。
　　这五年的变化着实很大。那个人呢，是否也已是，物是人非了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司机提醒了一句：“小姐，到了，一共55元。”
　　她才晃过神来，赶忙拿出包付了钱，说了声谢谢，便下了车。
　　不自觉上扬嘴唇自嘲一下，自己这呆发得着实太投入了，触景生情得有点过了吧……。
　　回过神来，抬头，才突然发现眼前的情况让自己有些失望。原先的四合院和胡同都没了踪影，面前是一片花园式住宅楼。
　　走近小区门口然后站在那里往里看看，发现入了门，小区门口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转盘，偶尔有车子绕着转盘转个方向在小区里进进出出。转盘的位置处大概也是一家住户，只是些许高的护栏和开得正繁茂的蔷薇花以及藤蔓把里面遮得看不真切。
　　就那样探究性地看了一会儿，也是门口的保安注意到了自己，一直在盯着她看。正准备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一声惊喊，
　　“以蓁？！！！”
　　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橙子那张错愕又惊喜的脸。
　　“死橙子，我回来了。”迈开步子，张开手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橙子立马丢下手里的袋子，冲过来抱住她，不停地拍打着她，高兴又气愤地竟然哭了起来。
　　“靠，你个死以蓁，还知道回来！亏老娘这几年还惦记着你，你居然当初那么一声不响地一走了之，置我于何地，走了之后连个联系方式也不给我，如果不是小时候积累下来的友情，老娘早就六亲不认了。”狂吼之后又跺脚又捶打，拍得她肩膀一阵发麻，看着橙子那气愤的模样，以蓁的心里一阵阵欢喜和甜蜜，这世界终究还是有在乎她的。
　　看着橙子那张愤青的小脸，以蓁只觉得是欠了她的，任她拍打，脸上露出微微笑意,满满的全是以蓁心里的欢喜表达。
　　橙子抬头瞅了一眼，拍得更用力了，恨恨地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老娘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天天想着你干嘛。当年我足不出校门，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你家出了那么大儿事，你居然也不告诉我，瞒着我，一点也不把我当回儿事，自己憋着，还跑得那么远……”
　　说着说着止住了啜泣，松开手来回又上下地细细打量了以蓁几眼，问道：“这几年你过得苦不苦？你英语那么不好，在美国没少受欺负吧？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别说是出差，是不是还要走？”
　　以蓁垂眸，半响：“橙子……我妈病了，胃癌晚期。她很想我，我也终究是想她了。”
　　片刻的沉默。
　　“以蓁，你还是没有变，一样的心软……也好，不是这样你还不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
　　橙子总是那样的体贴，从前每逢自己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或者受了什么欺负，橙子也总会先替她愤恨地抱不平，然后也是怕她难过，随后就巧作自然地岔开话题，或者是逗她开心。有些东西果真还是没有变的，她的心里还是很欣慰又高兴的。
　　“我当然也有很想你了，每天都念着你想着你，你是我顾以蓁的开心果甜蜜饯儿，你看，没了你，我这五年过得是多么的不开心啊!”
　　橙子破涕一笑：“我看你过得还是很开心自在的，贫嘴儿都学得更顺溜儿了！没良心的家伙，哼哼……枉我一片痴心想念，全是喂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