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夫人的逆袭》月照孔雀翎

17、回家

　　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往庄府走，王都有这阵仗的多半都是女人，男的出门多半都是一匹马就了事，当官的除了上任那日，其余也就是一顶轿子，不会有这么些人跟着。一路上打望他们的人不少，看到软轿上的藤花标记知道是晋王府的贵人出门，待人都走远了才敢悄声议论。“嫒，听说了么？昨个晋王爷进宫，下午才从宫门出来，整个人都在冒冷气，离得老远都觉得冷。”这天子脚下，从来都不缺打听皇族八卦的王都民众，看着这不算华丽，但也不算朴素的软轿，奇怪问一边一同看热闹的人，“今儿这是哪位出门啊？会不会是那个晋王妃？”

　　那人否定，两手环胸，一副我很专业的样子道：“不能吧，晋王妃出门的话应该不会一点风声不透啊，况且王妃出门不该就这么几个人。说不定是哪位夫人呢？”

　　提问的人见这人看起来很了解的样子，想着这位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好奇追问，“那是哪位夫人呢？这晋王府也就三位夫人，你说是哪个？”

　　谁知那人两手一摊，对他耸肩道：“那谁猜的着，想知道？可以跟着去看啊，进了哪家的门，就是哪家的人。”

　　这无聊的人倒也执着，当真回了句“这倒是，那我去啦，回见。”说着就朝轿子离开那边跑远了。

　　庄碧柳坐在轿里，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爹娘，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不知爹娘现如今身体如何，是否安康；也不知我这离家许久，回家还能不能认得去闺房的路；不知屋外的槐花树还在不在，是不是长高了许多；还有出嫁之前没绣完的那副百鸟朝凤不知道还在不在。庄碧柳脑子里越想越乱，竟是连看门的老吴都想了一回。

　　“夫人，到了。”正不知如何面对爹娘的庄碧柳听到珊儿的声音，才发现轿子已经落地了，她闭上眼，尽力让自己的脸显出高兴的模样，看起来不那么伤感才对珊儿“嗯”了一声。珊儿立马把帘子掀起让庄碧柳出来，扶着珊儿的手，看着比记忆中看起来漂亮很多的庄府大门，百感交集，差点忍不住就掉下眼泪，但最终还是把泪留在了眼眶里。

　　家里，过得不错。她也就放心了，“珊儿，我看起来有没有很高兴？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珊儿摇摇头，对自家夫人安慰的笑笑，“夫人，你今天很漂亮，看起来也很高兴，咱们进去吧。”说完就托着庄碧柳的手一步步往一年多都没有跨过的庄家门槛走去，几个侍女也悄声跟在后面。喜来则是带着一众奴才在后边等庄碧柳进去，他们这些人要等女眷都进府才能进去。

　　庄府上下在庄碧柳出府的那一刻就得了消息，守在王府门口的人赶着跑回来就让府里准备着了，庄老爷和庄夫人没有到门口迎接，只是让人开了庄府大门，等着女儿回来。

　　两人跨过门槛，看着里边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心中感慨良多。去正厅的路上遇到每个人都会停下来叫她“小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连旁边开着的花都漂亮了许多。

　　“珊儿，我今天好高兴，从未这般高兴过。”庄碧柳低声对珊儿诉说她此刻的心情，她真的忍不住想要有人跟她分享。

　　“小姐，高兴是好的，咱回来住，就要高高兴兴的。”回到庄府，珊儿对庄碧柳也改回了出嫁前的称呼。

　　“说的是，难得回家一趟，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回忆，本想好好看看阔别已久的家，但想着还等着自己的爹娘，庄碧柳还是脚步稍快的往正厅走。到了门口，庄碧柳拿开扶着珊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整理自己的衣着，确定一切都好之后才提起裙角进了门，看到娘和爹坐在一起喝茶，娘看起来稍微有点着急，爹则是端着茶杯慢慢喝茶，了解爹爹的庄碧柳看着爹坐得笔直就知道其实爹也很期待自己回来。

　　庄碧柳像只是早上出门春游归来一样，笑得很温婉，一如当年乖巧的她，“爹，娘，女儿回来了。”

　　庄夫人看着已经许久不见的女儿，站起来疾步走到庄碧柳面前一把搂住她，大哭道，“我的儿啊！可想死娘了！”扯开庄碧柳看她的眉眼身条，深怕自家闺女在王府吃不好睡不好瘦了，然后也不管到底瘦了还是胖了，又接着哭，“我的儿啊，你可瘦了啊！想当初你出门的时候那可是白嫩嫩水汪汪的啊，怎么就憔悴这么许多啊！我的儿啊！...”

　　“好了！像什么样子！”庄碧柳不嫌闹得慌，庄老爷首先受不了了，一声低喝立马就止住了庄夫人撒泼。“还不让芳岺快坐下，走了这么久的路，好好休息一下。”

　　芳岺是庄碧柳的小字，按道理说一个姑娘家，而且庄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应该是没有小字的。但耐不住庄老爷喜欢啊，十六那年就找了个先生给她取字，先生看庄碧柳生得清冽美艳，不带脂粉俗气，就有了芳岺这两个字。取自“漃漻薵蓼，蔓草芳苓”，此句指莲，莲有清灵，妖冶之特性。

　　“是了，快坐下快坐下，我的儿回来的一路上一定又累又饿，为娘这就让人给你端些茶点来。”也不等庄碧柳回答，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庄碧柳对自己爹爹无奈的笑了，庄老爷也对自己夫人这性子没办法，索性是在家里，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芳岺啊，在王府一年，过得如何？”庄老爷看着女儿一脸乖巧恬静，一如当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当初会那么坚持要嫁给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个普通人，谁知道竟然会是当朝王爷。嫁给一个不普通的男人，一生都会很辛苦。庄老爷很明白这点，所以他很担心。

　　“累爹爹牵挂，女儿一切都很好，王爷他很宠我。”庄碧柳知道爹娘牵挂她，所以也顺着说好。

　　庄老爷冷哼一生，“宠你？爹爹可听说那晋王爷已经在王妃院子里留宿快半月，整个王都都传遍了！”

　　庄碧柳垂眼避开爹爹的目光，“....爹爹，王爷与王妃住在一起是夫妻恩爱，女儿只是个夫人，王爷心中留有女儿的一席之地就够了。”她并不打算告诉爹爹她的猜测，篡位是件天大的事儿，她一人知道就好，将来若有祸事降临，也由她一人承担。

　　“若多年后你年老色衰，青春不再，你要拿什么来傍身？”庄老爷不给女儿逃避的机会，问出这个所有的女人都会担心的问题。

　　“....那一切都是女儿的命，是女儿自己选的。”

　　恨铁不成钢啊，庄老爷也不愿意女儿刚回来就与他置气，妥协般的提醒自己的女儿，“....唉！芳岺啊...为父的也不愿你过得不好，如今你已经是王府的人，千万要记得保有一颗本心，莫要到时太过执着，伤人伤己啊。”

　　“爹爹，女儿明白的。”苦果已然咽下，此次重来，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的。

　　庄老爷看女儿淡淡没有什么伤心神色的样子，也放下了一半的心，这样就好啊，女儿到底是长大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苦，受了委屈，回来却什么也不没有说。若是去年时候，她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眼巴巴的把自己的伤口给他看，把受的委屈给他瞧，然后看他心疼的样子乖乖的说呼呼就不疼了，爹爹看看就好了。

　　“老爷，芳岺，快别说话了，咱们去外边吹风，现下已经凉快了，那边已经让人放了点心和你们爱喝的茶。”庄夫人也适时的回来了，招呼父女俩出去外头凉快凉快。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的石亭里，这里是以往他们最爱呆的地方。从小到大，只要天气舒适，一家人就会让人在这里放上水果茶点在这里坐坐，她小时候爱闹腾，就与珊儿在四处疯跑，爹和娘就在石亭里坐着聊天，娘有时担心她跑热了生病，就把她困在怀里不让她乱动，爹爹则笑话她不像个女孩子当心嫁不出去。

　　她那会人小，却又雄心，一脸骄傲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她可以养个小相公，又听话又对她好。

　　庄老爷和庄夫人就一起说她不害臊，小丫头片子还想养小相公。

　　“芳岺啊，你去王府都一年多了，这王爷对你如何啊？”庄老爷问了庄夫人问，庄夫人问得小心一些，怕女儿伤心。

　　“娘，你放心吧，女儿这幅皮相不是白长的，可仰仗您给了女儿一张好脸呢。”庄碧柳给了庄夫人一个你问这个问题很无聊的眼神，跟庄夫人拌嘴耍贫。

　　“那可不是，你娘我当年的追求者也如过江之卿，多着呢！”说到这个，庄夫人马上就跟着得瑟，洋洋得意的跟女儿宣传自己年轻时的风光。

　　“是啊，是啊，最后我娘就这么嫁给了我爹这个就只有点小钱的商人，是我爹占了大便宜呢。”看庄老爷郁闷的样子，庄碧柳也放心的打趣，这事庄夫人说了十几年，庄老爷也就这么听了十几年。庄碧柳从小就听娘炫耀，知道爹爹看起来很郁闷，其实他也很得意，她娘这么漂亮，谁都不选，偏就选了他。

　　“可不是么，我家芳岺往后也能像娘这般的。”庄夫人最后还是祝福自己的女儿，能像她一样，有那天大的机遇，能得到一个男人的爱情。

　　“放心吧娘，你女儿不会让自己过得艰难的，女儿会幸福。”庄碧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上辈子就是祈求一个男人的爱情，才会身死别处，此番她是不会期待了，但她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好，过得比谁都好。

　　她此生不需要那害人性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