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见，金乌呼啸而过》招阑

49、四十九 女仙船（一）

　　花蕊赶到，马上要求船工们想办法把落到海面上的人救上来，那人刚好冲到大船下，被横七竖八的树根挂住了，有一个船工顺着树根摸过去把那人拉过来。
　　被救起的人原来是个女子，她头发散乱，衣服破损，身上也有一些伤痕。女子面容清瘦，对大家千恩万谢，她自称是来自符禺山，叫做蔷薇，也是一艘姻缘船上的旅客，半天前，由于不小心失足落到海面，眼看大船离去，可能为此葬身昆仑海，没想到这么幸运地被天虞山的大船搭救。（由于船上已经有个胖蔷薇，该女子就姑且唤作瘦蔷薇，胖蔷薇见到她时大为感叹，直说长成她这个样子的才应该是蔷薇投的胎。）
　　一般来说在海面上漂流的人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在精灵岛患了错的，被无情地驱逐到昆仑海任其自生自灭的精灵，这种人失去了户籍，任是哪个精灵岛都不会接收，昆仑海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对犯了错的精灵的惩罚非常的严厉。另一种情况则是正如她本人所说的，是不小心失足落海的人，大船把她送回老家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两种可能就会带来两种天壤之别的结果。
　　由于该女子的身份来历不明，大家疑虑重重，不知该不该收留她，苍官和花魁大王各执一词，苍官的意思是不能收留这个女子，昆仑海的大船面对这种海面上漂流的人一般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免得招来同行鄙夷。花魁大王却认为苍官毫无人情，这样的弱女子不可能给大船带来任何麻烦事，见死不救不该成为昆仑海冷血的规矩。
　　大家检查她的户籍牌，上面确实是符禺山的标志，由于船上并没有符禺山的旅客，没人认得她。花魁大王权衡再三，决定把她暂时留在船上，因为大船许多天后也会经过符禺山这个站点，到时候把她送回去就知晓了。
　　多数的大船不会接收海面上漂流的人，首次出海的花魁大王选择了救助对方也是他的经验不足之故。要是万一这个瘦蔷薇是被精灵岛抛弃的人，送回去人家也不接受，难道说把她重新丢回昆仑海去吗？这多不人道。或者说把她带回天虞山给她户籍重新做人，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不会受到其他的精灵岛不齿？他们将面对两难的境地。结果如何，只能是天知晓了。船上大多数的人都赞成花魁大王的决定，认为苍官掌事太过冷血无情，苍官为此大摇其头。
　　瘦蔷薇被安排在一个客舱里住下，她对花魁大王感激不尽，主动帮这帮那。她看到菜芽常在船舱的过道上飞奔，也跑来帮她的忙，着实给菜芽减轻了不小负担。

　　数天之后，大概进入了昆仑海的中心地带。他们碰到了一艘奇怪的船，与其说这是一艘船，还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绿色岛屿，上面有浓密的树丛和红花绿叶间露出的精美绝伦的屋子，但这艘似船非船的怪物，航速却是非常惊人，万万不是精灵界的船只所能比的。如果说精灵们所处的也叫大船的话，人家的船就是无以伦比的航母。
　　且看两只金乌在前面开路，象这艘船可以望穿昆仑海的眼睛，金乌发的光并不是很亮，但却发散出摄人的光辉，昆仑海的大小妖魔闻之色变，鼓着肚皮趴在山崖边发出古怪叫声的妖魔，此时也不敢声张，本来就安静异常的昆仑海，更是变得死一般的静悄悄。
　　当然，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烈，因为大船上的精灵们同时欢呼出声：“昆仑山的女仙船来了。”
　　无论是船上的旅客还是跟船的船工们，都一窝蜂地跑到甲板上来观看，心情兴奋地向女仙船挥手致意。有人举着一面大旗朝女仙船挥舞，示意对方停下来。女仙船这个庞然大物收到信号果然放慢了速度，渐渐的就停在了海面上。
　　花魁大王下令大船开过去，不久之后他们就听到了女仙船里传来的叮叮咚咚的妙曼琴声，浓郁的花香也随着风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令人神摇心迷。两只金乌在空中绕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欢快地大叫，似是欢迎朋友的到访。
　　见到金乌在上空飞翔，笼子里准备用来伺候炼妖炉的妖魔吓得在里面四处乱窜，象一群老鼠一样吱吱怪叫着，花蕊见状找来几块破布盖在笼子上，免得过于强烈的光线直射妖魔，要是里面的妖魔一起爆裂，只怕会酿成一出不大不小的灾难。
　　精灵船在女仙船的边上停下来，从上面探下一架天梯供人上落，奇险异常，花魁大王要求船工们一起动手把仓库里的水果往女仙船上搬。
　　原来花魁大王在每个精灵岛收购这么多的水果是卖给女仙船的，菜芽此时心中有解，料想把这些水果便宜买进，再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女仙船确实是比较精明的买卖。同时她的心中多了疑问，女仙船大张旗鼓地老远从昆仑山跑来这里难道就为了收购点水果吗？女仙船顾名思义上面住的肯定是女仙，不知道女仙姐姐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昆仑山的王母不知是不是也住在上面？这些问题暂时没有人能回答她，同在厨房干活的大鼻子正大声地招呼她过去帮手。
　　大鼻子令她先把身上的重衣服脱掉，此等重甲只能成为在海面上活动的累赘，菜芽依言照办，觉得身上倍感精神，充满了力量，显然大鼻子也相信她充满了力量，居然挑了一只大筐，菜芽没说什么，和他一起把装有苹果、梨子、草莓和香蕉的一个筐子往梯子的方向搬了过去。
　　搬起这个筐子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筐子有菜芽的两倍身高，她和大鼻子一起吃力地抬着满筐的水果顺着高高的梯子往女仙船上爬，回过头也见到其他同伴自发组队搬着大筐小筐跟了上来，菜芽颤颤巍巍地踩在木板钉成的梯子上，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见到后面排成的长队很有交通堵塞的味道，大鼻子不耐烦地说：“太慢了，你这样要搬到什么时候才上得去。”
　　菜芽加快了脚步，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搬到了天梯全程的一半位置，此时她已经是满头大汗，手脚快要抽筋了，气呼呼地对大鼻子说：“休息一下吧，我搬不动了。”
　　谁知大鼻子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队伍，毫无商量余地叫道：“不行，搬不动也要搬，你想让后面的人跟着你一起休息吗？”
　　她白了对方一眼，心里恨得牙痒痒，暗暗咒骂这个大鼻子，包子脸，秃头赖□□，你自己个头大有力气也不会体谅一下人家搬不动，而且你还挑这么大的筐子，分明是欺负我人小没力气嘛。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一步一步往上走。
　　人在高处就觉得风特别大，菜芽感觉整座梯子都似乎在晃动，下面漂浮着的云雾令她有强烈的晕眩感，两只金乌飞翔时忽左忽右，光线极不稳定，晃得她眼花缭乱，高大的女仙船似乎在那里摇呀摇。
　　大鼻子见到她脸色发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淌，似是虚脱了一样，问道：“还能坚持吗？”
　　菜芽居然昏了头地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还行。”
　　却没料到脚下发软，右脚被木板拌了一下，两只手没使上劲，整个筐子往她这边一沉，最顶上的一只苹果滚了出来正好掉在她的头上。
　　有她脑袋两个大的苹果顿时把菜芽砸得昏头转向，她啊的一声松了竹筐就往后面倒去，梯子上的护栏也没能挡住她瘦小的身子，就从栏杆的大缝里冲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筐子里的几只掉出来的水果也和她一起往海面落下。
　　大鼻子除了抓紧筐子不让它滑落之外，大张着嘴，一时也是呆立当场。
　　从高空落到虚空的海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整个人象落在蹦床上不停地弹跳不已？但菜芽似乎没有机会感受一下这硕大无朋的蹦床上弹跳的滋味。
　　站在甲板上的花蕊见有异常，不加思考迅速飞了出去，意图接住落下的菜芽，情急之下，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从上面掉下。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忽见白色的身影一闪，一人如大鸟般从空中落下，抢在她的面前把菜芽接住，那人在空中一个转身，飘逸如风，白衣象突然盛开的一朵花，也不见他（她）在何处借力，眨眼之间就飞到女仙船上，花蕊见状也飞了上去。
　　白影惊人的表演引得长长的梯子上传来一阵喝彩声，众人交头接耳，都说只有昆仑山的上仙才有这么好的身手，出手的神速令人叹为观止。
　　摔得晕晕乎乎的菜芽忽然觉得被一种温暖包裹住了身子，鼻子里飘来一缕芳香，感觉很柔软，很舒适，就象一下子掉进了棉花堆里。
　　她挣开眼睛，发现那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往上飞，而自己则被那人握在手上，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手掌，真是奇妙万分，在人家的手掌心里才发现自己是何其渺小。眼睛再往上移，见到一张轮廓分明的大脸，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由于对方的脸容过于姣美，一时也没能分辨出到底是男是女。菜芽从高高的梯子上掉下，却落在他（她）的手中，仿佛是在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