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情疏迹远

6、第 6 章

　　一身喜服的煊笑得比静园里的阳光还灿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煊笑得那般餍足，好似那一刻那片江山都不足他眼前那个火红色的女子。那晚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我的眼睛痛痛的。
　　因为大婚，所以煊大赦天下。借着这个机会，煊赏赐我一座奕王府，让母后和我搬进去。可我们没有。母后说她已一心向佛，王府的奢华只会让她厌恶，而我，更是不会去的，因为我的生命我的回忆都在静园，离开了这里，我怕自己会枯萎。
　　明嘉四年
　　七月很热。可京都的七月却让人觉得沉闷，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似雨非雨。静园无比的静谧。或许是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预感吧，总觉得这个皇宫被危险笼罩着。不安像虫子般啃噬着我，连班言有喜的消息都没能让那股不安消淡一些。自从进入七月，或许是更久以前吧，我的体力就一点一点在消退，我想，该是离开的时候到了吧。只是有点不甘，我还没实现自己的诺言呢。
　　那股不安终于在十五那夜变成了现实。站在母亲的门外，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可上天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向煊住的沁阳殿狂奔而去。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得告诉煊，母后联合舅舅要逼宫，得告诉他三十万护国军已在京都纠集，得告诉他快点带着班言离开！那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当我赶到沁阳殿的时候，慌乱让我没发现煊那了然于心的神态。
　　“煊……快……快走！”我告诉自己心不要跳的那么快，我还不能死啊，因为煊还没有安全逃出去呢。
　　“炽，别那么急，我知道了。虽然心痛于国丈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你知道吗？我好高兴，因为你来了。，你真的没有背叛我。我对了，父皇错了！”
　　“你早就知道？”煊的反映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有一瞬间的茫然。可我更茫然的是煊他说什么他对了，父皇错了。
　　“是，父皇临死的时候跟我说过要提防班列和……你！不过你放心，如今证明父皇只说对了一半。”煊镇静地拍了拍我的肩。
　　“呵呵～～原来我在父皇心里真的不如你重要！不过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在意的。倒是你，现在该怎么办？”
　　“炽，拿着这个令牌，去京都的西风客栈找吴将军。现在，我只相信你了，别让我失望。”攥着手里的令牌，我有些茫然地看着煊。
　　“吴将军带领着二十万大军，前几日已秘密入京，这些部队是父皇暗中的军力，他早就防着国丈了。宫中有黑骑军挡着，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速速出宫，咱们里外夹击，定可解这逼宫之危！”
　　“好，我去！只是可否答应我，留我母后一条生路？就算是我舍命为你的答谢。”
　　“好，我答应你。如果她要的是这翰辰，我可以给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别人的手里！”
　　“我明白了……”在我转身离开的刹那，就注定了我们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囚牢了吧，粉身碎骨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拖着孱弱的身体，我轻易地通过了当班侍卫的耳目，快马驰向与护国军相反的西风客栈。路上，万籁俱寂，只听得到马蹄声和我的心跳声。“煊，相信我，我会为你守着这翰辰的。”
　　本来我以为我已经习惯宫廷的血腥了，可我发现我还是错了。我见到的是美化过的血腥，那些原始的杀戮，狰狞如噬魂的恶魔，撕心裂肺。七月十五的夜晚，从宫外的校场到栖凤殿前，流血漂橹，浮尸累累，活活一个人间炼狱，残躯断臂，鬼哭狼嚎，铺天盖地的红色充斥着。我的一身白衣早已成了暗红色，数不清被血和汗湿了几回又干了几回。好在叛乱总算平息了，只是班列逃脱了。
　　当我追着班列赶到栖凤殿时，我只来得及看见飞向班言的那只箭，那只从煊手中射出的箭。班言像个破碎的娃娃般从母后的手里滑落，定格。她那平时灵动极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班言倒下来的时候，我想我生命里的那盏灯也耗尽了。因为那场杀戮，因为那碎裂成片的记忆。
　　倒下的瞬间我仿佛听见心封冻的声音。是谁？煊吗？
　　“煊，承诺的，我做到了。只是以后，没了我和班言，你一个人要怎么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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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完了，谢谢阅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