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情疏迹远

4、第三章

　　七天国丧过后，长寿去宫中和寂煊告别。他本就为皇后的病而来，如今皇后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知道这皇宫是留不住你的。”沁阳殿内，寂煊沉吟了半晌，“接下来要去哪呢？”
　　“不知道，也许会去宛城吧，去看看肆澜那家伙过得好不好。也许就这样游遍这大江南北，哪里没有美酒和美女呢？有事你知道怎么找我的。”
　　“还会回来吗？”
　　“我希望不会，你该明白，”长寿顿了顿，抬头迎向寂煊的目光，“下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努力越过寂煊的肩头，我看向那个面冠如玉的男人，期望他像以前出门办事一样，给我一个微笑，告诉我不要担心，他会回来。可是，他没有。一句话也没有，就那样转身消逝在沁阳殿的门外。
　　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一人一马飞快地驶出宫门，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仰起了头。因为长寿曾经说过，头抬得高高的，眼泪就不会落下来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炽王爷的病犯了！”和寂煊从城墙上下来，便于到了气喘吁吁的宫女珠玉。
　　“御医呢？传御医了没？一帮废物，王爷现在人呢？”我从未见过寂煊如此恐慌过。
　　“刚被人……从静……静园移到……到尚俞殿！”没听完珠玉的话，我就被寂煊拉着跑向了尚俞殿。
　　炽王爷？那个传说中抱病戍边的王爷？那个八年来没回过宫的王爷？这个翰辰皇朝哟太多太多解不开的迷了，这纸醉金迷的繁华下究竟藏着多少血和泪呢？
　　依旧是十六盏长明灯白刷刷的照着，不同的是这回没有金樽美酒了。有的只是宫女的抽泣，御医的哆嗦和寂煊的咆哮
　　“救不活王爷，我要你们统统陪葬！”如果不是紧攥着我的那只手泄露了他的不安，我以为那头暴戾的狮子又回来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我等自当尽力而为。”
　　“寂炽，我不准你死，不准，你听到没？！”
　　那个从战场赶回来的王爷算是完了，在一个又一个御医摇头离开之后，长寿的信也到了寂煊的手上。就连长寿这个医圣的亲传弟子都没办法的病，或许真的没救了吧，除非有奇迹发生。
　　王爷被送回了他在京都的翌王府，那个炽王爷只住过一晚的地方。
　　“我想跟去照顾他！”
　　“为什么？你从未见过他！”我可以理解寂煊的困惑，毕竟这真的是一个无理的要求。
　　“因为我跟着长寿十一年了，我懂得怎么照顾病人。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的！”是的，我相信会有奇迹。那个苦命的王爷，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好，你去！但你记住了，他活你活，他死，我会让你给他陪葬！”如果炽王爷死了，寂煊会让所有的人给他陪葬吧，甚至是他自己。
　　没有回答，我跑出沁阳殿，追上那一队出发到翌王府的人马。
　　寂煊，我不希望王爷死不是因为我怕陪葬，我是怕没人帮你守着这个翰辰等到你醒来啊！
　　“王爷，你怎么还不醒呢？你知道吗？昨天从这回去的陈御医被寂煊给杀了，原因你肯定知道的……”
　　“王爷，听宫中的人说，昨天寂煊又处死了一位直言死谏的大臣。还有，他这几天都呆在静园里也不睡觉，像疯了一样呢……”
　　“王爷，听说，漠北有蛮夷来犯了，可是寂煊都不再派人去戍守了呢！那要是再不醒来，这个翰辰皇朝真的要被寂煊给毁了……”
　　“嗯……煊……煊……”
　　“来人啊，快来人啊，王爷醒了，快去告诉皇上，王爷醒了！”
　　炽王爷醒了，在昏睡了几个月之后，在寂煊和大家都快放弃了之后，奇迹般地行了过来。大家都问他原因，可他只是看着我，笑着。或许是我太罗嗦了吧，就连来带王爷走的黑白无常都被我吓走了，王爷也被我吵醒了。
　　“常乐，皇上回宫了吗？”
　　“嗯，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我，要是需要什么药材就去贡医院拿。他真的很在乎你呢！”
　　或许是自己太没神经了吧，我总是忘记自己只是个丫鬟，见到寂煊不会下跪，不会行礼，说话也没轻没重的。就连现在和炽王爷相处也还是那样不懂规矩。好在他们都没有因此而降我的罪，不然啊，我死一百次都不够哦。可是，炽王爷真的很温柔呢，虽然不及长寿的俊美，也不及寂煊的狂放不羁，可是他身上有种温和和亲切的气息，让你忍不住想亲近他。和寂煊类似的淡蓝色头发以一根纯白的缎带束在头顶，两缕鬓发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儒雅的书生而非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或许是感觉到我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吧，王爷睁开了眼。
　　“常乐，我现也快好了，你可以回皇宫了。”
　　“不，你还没好呢，再说了，比起皇宫，我更喜欢这里。”
　　“为什么？”
　　“想知道？也行啦，拿一个你的秘密来换吧！我这人一向都很公平的哦，从来都不会趁人之危的。”为了加强说服力，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
　　“都可以啊，比如说你那一身伤是怎么回事，或者你为什么会昏倒在静园，抑或者你愿意谈谈班言……”我故意加重了那个名字，如我所料，王爷的身子明显的怔了怔。
　　我真的是一个笨蛋，明知道那是个不能碰的火引子，却还是忍不住去碰，非要烧得自己粉身碎骨才甘心。因为我真的想让寂煊的脸上有笑容出现，那种从温暖的眼睛里溢出来的笑容。
　　“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但我想知道那个故事和八年前发生的一切，想知道如今这个翰辰国的悲剧是是什么导致的。”也许是我的坚持打动了炽王爷吧，他向我招了招手。我坐到了床榻上，任他紧紧的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抱得是那么紧，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
　　“八年了，第一次去想那个永远也不愿再去想的夜晚，还是忍不住会怕。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长的得从我和煊很小的时候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