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辈子的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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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蹬着自行车，也不管会不会迷路，总之看到路就往前走，看到路口就随便选一个方向拐弯，毫无章法。
虽然已经快要夏末，但M市还是很热的，顶着夕阳的余晖，感受着自然风从身边掠过，带来极少体验过的凉爽，透心凉的畅快，今天是第一天来到大学，除了沈远被林子文逼着学做家务事之外，可谓是好事连连，两个本身就极为向往自由大学生活的男生，终于压抑不住体内兴奋的因子，在校园里飙车飙的好爽，就差振臂高呼了。
不过爽完了之后，林子文和沈远傻眼了。
“林子文，这里是哪里啊？”沈远看着面前的景物一时找不着北，他和林子文似乎骑到了一条死胡同里。
其实也不算是死胡同，因为在林子文和沈远对面的，是一条向上的石阶，而这条石阶是建在一座山上的！
M市虽地处平原地区，但是高高低低也有那么几座山，M市一些老牌的名校，早在改革开放之初，一所学校占一个山头，而M市最有名的大学——S大，就依靠着在林沈二人面前的这座晴佳山。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在晴佳山的山脚下。”林子文也不确定，但是据他了解，S大事依山而建的，而那座山的名字貌似是叫晴佳山……吧。
“与其在这呆着喂蚊子，倒不如上山去玩玩吧？”沈远提议道，反正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既然都来到山脚下了，那肯定要爬一爬S大有名的晴佳山。
但林子文听到沈远的话，一口老血恨不得吐出来，沈远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真是从小到大都改不了，林子文不得不吐槽道：“喂喂，山上蚊子更多好不好，而且现在天色黑了，上山也不安全，还有一周才开学，我们有的是时间爬山，等白天的时候，随便你挑个时间上来玩，好吗？”林子文先开始还是吐槽的语气，但是说到后面，怎么听怎么都带着哄女朋友的味道。
对谈恋爱粗神经的沈远，当然听不出来林子文怪异语气，这不过这家伙是铁了心要爬山，热血上头就不知道转弯，沈远瘪瘪嘴，不满道：“白天太热，趁着晚上凉快爬山才是真理呢。而且这山也不高嘛，半个小时准能到山顶。我们一直在往上爬，只要不停下来就不会有蚊子的，山顶的温度要比山脚凉，估计也没多少蚊子的，而且被蚊子咬一口怎么了？你也是食物链的一环，你要做到你应尽的义务，喂喂蚊子放放血，大男子汉的怕什么！而且这石阶一路上都有路灯，也不会有大型的野生动物，难道你怕那些魑魅魍魉？虽然说要对不存在的东西心存敬畏，但是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且S大这么多理科生呢，是鬼也给吓跑了，你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不是我贬低理科生，我实在歌颂理科生的伟大！林小文你记不记得我们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你夜探职工大院#￥%#……￥@#@￥……唔……唔唔……不许你……唔……捂我的……唔唔……嘴！。”
“我真是怕了你了。”林子文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毒舌外加话唠，沈远你真厉害，一会让被蚊子叮的痒了，别对我哼哼说痒，还让我给你挠，“行行行，你也别提那些陈年旧事激我了，我知道你是一定要爬这山的，唉……我陪你就是了。”
沈远叫林子文上刀山，不管林子文愿不愿意，林子文最后肯定连下火海也附送。
“哼。”沈远终于今天第一次扬眉吐气了，“早答应不就行了，还让我废那么多口舌。”
扶额……林子文叹了口气，想抵抗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沈远毒舌技，自己还要修炼个几百年啊……
两个人把车锁在山脚下，就开始往山上爬，由于M市到底是处在平原地区，晴佳山的确不高，两人爬了没三分之一，就可以看到不太远的山顶，山上的植被大多是高大的乔木，上山的石阶的缝隙之间，长满了孢子植物。总之，在大都市化的M市里，一方学园能有这么一个原生态的地方，实是难得。
半个小时之后，走走跑跑的林沈二人，登上了山顶，虽然两人按照沈远所说的没有停下来过，但在所难免的被蚊子咬了两三个包。在林子文意料之外的是，沈远这回没像以前那样拉着他哼哼说痒。
山顶上有一个观景台，周围围着栏杆，还有几条长凳，除了林沈二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间来爬山的，整个S大除了他们两个，再找不出第三个人。
晴佳山在S大的北方，观景台的正面朝南方，所以站在观景台的正面，正好可以俯瞰S大的校园风光。
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下来，山脚下的S大灯火通明，一条条路灯摆出道路的走向，教学楼的灯光昭示着群楼错落的地方，东西两大宿舍楼群是最亮，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同学在电脑前奋战。虽然是在高处，但是偶尔还能看见和林沈二人一样在学校骑车的学生，在路灯的注目下呼啸而过，操场的灯光若隐若现，但偶尔还是能在有亮光处看到几个男生在露天篮球产打着篮球，在近处偶尔能看到一两对情侣，在风景绝佳处谈情说爱。
这……就是大学。
在校园里的人，时不时仰望S大的靠山——晴佳山，但他们不知道，此时在观景台上，两个刚刚踏入大学校园的新生，正在观景台安静的欣赏着他们组成的风景。
一个欣赏着校园华灯初上的美景，一个侧着脸欣赏着被华灯照耀的脸庞；一个笑的如夏日流水般清澈，一个笑的如春日微风般温暖。
“好美……”良久，被S大夜景震撼的沈远，最终只能用空乏的两个字，轻声表达自己的心情。
“好美……”站在一旁的林子文，也轻声重复了一遍，生怕聒噪的话语会扰乱眼前的美景。
两人在上顶上听不见校园内的嘈杂，只能看见校园里的动态，犹如正在欣赏一幅会动的画。连沈远这样不懂文艺情趣的人，都被这静谧的夜景，挑起了万千思绪。
“有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沈远若有所思，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说给林子文听，“我们从幼儿园到大学，就这么一直在一起了这么久，久到我都不习惯你不在我身边，这样说出去给别人听，他们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我们的确做了十五年的好哥们了。”林子文也陷入漫长的回忆，“沈远，十五年了，你不说我都察觉不到……十五年了啊。”
“多好的事情，怎么被你说的这么感伤，怎么，跟我做了十五年的兄弟，觉得划不来？”沈远打破刚刚文艺的气氛，和林子文打趣道。
他哪里知道林子文真正想的是什么。
被沈远带动情绪的林子文，没有顺着沈远的话接着说下去，他只是摇摇头，再没说话，他望着绵延到天边的地平面，思绪如同轰然倒下的高楼大厦，把自己压的死死的。
都说日久生情，十五年的时间，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一个直男喜欢上自己的兄弟？
如果他和沈远是在大学认识的，那么这十五年里，两个人都会娶妻生子，即使还是最好的兄弟，也会因为自己的家庭、事业各方面原因，不能日日夜夜在一起，又或者两个家庭的关系，会像现在林家沈家这么好，又或者两家的妻子成为了闺蜜，两家的孩子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沈远，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们的相遇是在那个两百平米都不到的托儿所，而不是在未来某个不可靠的时间点。
在这十五年里，除了你，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能让我分心的人，从我们懵懂相遇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里就铺满了沈远。
沈远……你的世界里，会不会也是全都是我的痕迹呢？
“怎么，玩文艺呢？”看到林子文突然不接自己的话茬，还若有所思的样子，沈远很不适应，那种沉思的表情，他从未见过，“不是有心事吧？说来听听？”
“没……”林子文轻声回答道，“沈小远，我在一年前决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还有事情瞒着不能告诉我？！你要是不能告诉我，就别告诉我不能告诉我，让我因为不能告诉我，而心痒痒的，我就更想知道不能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了……”沈远觉得莫名其妙的，林子文从来对自己毫无保留，今天这山爬的不是鬼山吧？林子文难道被鬼附身了？
沈远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是林小文吧？你……没事吧？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去你的。”林子文骂道。
沈远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鬼附身。不过……到底是什么天大事情，连他沈远都不能告诉的？他可是他十五年的铁杆兄弟，为了维护铁杆兄弟的尊严，沈远逼问道：“到底是什么惊天的决定，连我都不能告诉，枉我做了你十五年的兄弟，我都把你当家人看待的……”
如果能够轻轻松松的说出来就好了，林子文心中一阵苦笑：“要是能告诉你，我一定会告诉你，而且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真的不能说？”沈远还有一丝侥幸心理。
“真的。”林子文的语气很严肃。
第一次面对如此认真的林子文，沈远没了话，扭头看到林子文略带痛苦的神情，沈远被吓了一跳，克制不住的想追问下去，但既然林子文说了，不能告诉自己，那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林子文说等时候到了，他肯定会告诉他，那么作为林子文十五年的铁杆兄弟，连相信对方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才是枉称兄弟呢。
成功给自己洗了脑，沈远就不追问下去了，两人在观景台的栏杆边站了好久，觉得有些累了，便在长椅上坐下。山顶上有些风，所幸也不是很冷，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蚊子，在山顶上坐会儿，倒也觉得安生惬意。
沈远忽然觉得气氛被林子文刚刚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弄得很尴尬，于是自找话题道：“林小文，你说，再过一个十五年，等到我们都三十多岁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顺利的话，大学毕业，读研究生，一边工作，一边读博士，再往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敢断言了，大多数人的人生中，最规整的路程，永远是学生时代的日子，再往后，结婚生子都是没有盼头的事情。”
沈远又被林子文的话堵住了，长叹一口气，他想或许是突然提到不能说的秘密，让林子文伤感起来，其实这年头，谁没个隐晦的心事呢？那自己就陪他在这晴佳山顶坐坐吧，如果他不愿意说什么，那就不愿意说吧，如果想要对自己倾诉什么，那么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自己回是林子文最好的倾听者。
林子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虽然来到大学之后感觉自由了很多，但是他对如何追沈远毫无头绪，他甚至觉得追求沈远这样一个直男，对沈远都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自从爸妈出事这一年以来，他和卫均一直联系，通过卫均，林子文了解了生活中最真实的GAY圈，它和妹妹口中的BL界完全不同。
他明白了其实在Gay圈里攻受并不是最流行的称呼，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会叫0号和1号；他明白了其实一对情侣根本不需要分什么扮演妻子地位的人，或者扮演丈夫地位的人，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都是把对方当做一个男人去爱的：他明白了同性恋这条路要比他想象的更加难走，难走到他不愿意脱沈远下水；他明白了，自己其实是只爱沈远一个人的，但恰好沈远是男人，因为如果把沈远换做任何其他人，林子文只会感到难受。
他最清楚的一点是……很多人追直男的后果，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沈远说，他想结婚，想和妻子生一只很萌很萌的小萝莉。
沈远最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三无，而高媛圆的确拥有三无的气质，沈远今天对高媛圆很感兴趣，这是林子文第一次见沈远对女生感兴趣。
沈远不喜欢别人说他和自己是基友，不喜欢腐女们的星星眼，每次都要和妹妹嘴炮一次，这是他的第二反骨。
“沈远……你可不可答应我一件事情。”林子文在沉思之中，无意识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被林子文严肃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他们一般叫对方名字，都是“林小文”“沈小远”的叫，突然被林子文认认真真的叫“沈远”，沈远觉得浑身别扭。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沈远皱着眉，“你要是让我现在从山顶上跳下去，我可不答应你。”
“答应我，十五年之后，三十年之后，不管多少年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林子文终于把自己想表达的说了出来，“哪怕有一天你我刀剑相向，我们也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什么刀剑相向啊，你又中二病了？想当初你我潜入犯罪现场的时候，你还说你的能力是【矢量操纵】呢！唉……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答应你就是了，不就是做一辈子的兄弟嘛，有什么难的。”沈远信誓旦旦，“我说林小文，你今天爬个山怎么爬的文艺起来了？”
“没什么。”林子文扭过头来看着沈远，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微笑，“现在八点半都快过了，我们赶紧下山吧，累了一天，回到宿舍好好休息。”
“好……”沈远对林子文变脸的技术咋舌，刚刚还悲秋半天，这会儿又春风得意了。这速度，都赶得上卫均了那一笑一闷的水平。
两人从观景台下来，准备往山下走，沈远在前，林子文在后，下山的速度要比上山快的多，林子文跟在沈远背后，看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沈远的背影，但只有这一刻，林子文想把那背影狠狠的拥入怀抱，然后再也不放手。
沈远，即使这样强求你答应我的请求对你而言很不公平，但这也是我为得到最坏结果的预防，我希望，即使以后你拒绝我，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哪怕就让我每天远远的跟着你我也愿意。
沈远……除了你，我不知道谁还能够填满我的世界。
对不起，沈远，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连责骂自己很自私，都那么让人讨厌。
从山顶下到山脚，林子文和沈远只用了上山一半的时间，两辆自行车还好好的停在石阶边，两人开了自行车的车锁，就往回骑，虽然不认识路，所幸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路牌上有校园的地图，两个人研究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回宿舍的路，赶在门限之前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沈远直喊着累，林子文从衣柜里拿出沈远的睡衣和换洗的内衣，让先他去厕所洗个热水澡，自己则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
听到洗手间里穿来哗哗的水声，林子文躺回自己的下铺，登陆手机□□，一上线就看到卫均发给他的消息，自己也正好想找他呢。
卫均：恭喜小林小朋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一名大学生了，轰轰烈烈的开始你的求爱之路吧！
卫均这家伙，仗着比自己大那么六七岁，就成天叫自己小朋友。还求爱之路呢，恐怕没开始就要被自己生生斩断了。
林子文：有什么事快说吧，每次你用这种欢脱的语气给我发消息，我就知道你又有事情拜托我，我现在可是在离W市十万八千里的M市，我不是孙悟空，恐怕解决不了你家帆帆的事情。
这一年，卫均除了时不时给林子文指导，还因为父母住在年忆帆工作的医院的缘故，老拜托他办事，什么年忆帆老忘记给办公室的植物浇水，让自己时不时去看看啊，什么帮他顺路在某家面包店买年忆帆最喜欢的面包啊，什么惹年忆帆生气了就要自己去探年忆帆的口风啊。
诸如此类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难得林子文善良，而且他有求于卫均，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要换了别人肯定早不搭理他了。
卫均：这次不是关于帆帆的事情。我有个弟弟，也考取了你们院，不过是新闻系的，你到时候和沈远多看着他一点，我弟弟人比较急性子，老喜欢闹事，必要时，你可以让沈远狠狠的对他做思想教育！
林子文：合计你让我给你弟弟做专职保姆！？这事我可不干！我整天和沈远腻在一起还不嫌够呢，你弟弟想当电灯泡吗？
卫均：我不是这意思……总之你和沈远看着他就成，其实我弟弟除了我也没人管得住他，你们的任务，就是在看着他有闹事的苗头的时候，立马给我汇报。
林子文：→ →好吧，我只负责向你汇报，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 →。
卫均：我知道还是林子文好\(^o^)/。
林子文：你够(#‵′)凸，一个快奔三的男人了，整天卖萌烦不烦啊……你弟叫什么名字？
卫均：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林子文：哦……对了，我也有事找你来着。
卫均：什么事？又是关于沈远的？
林子文：除了他的事情之外，其他方面我觉得没有向你请教的必要。
卫均：(喂)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辈子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