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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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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第一次见到东方柏时，嘴里还塞满五文钱一个的桂花糕，正猴急跳脚地抓着李善的袖子要水喝。
“不过是拿了你一个，至于一下子把剩下的都吞了么。”李善被令狐冲憋的通红的小脸一下就逗乐了，正寻思着去哪给小家伙整点水，却突然停下了。
画摊前的人闻声回头，一双美目，惊艳万分。
令狐冲对突然停下的李善非常不满，正要炸毛，在顺着李善目光看到东方柏后，小小的人也愣在那里。
令狐冲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只是一双眼睛，便能勾去人所有魂魄。上挑的眼梢不但不显得媚气，反而衬得白皙小巧的脸庞更加英气，不似李善般温雅，也不像玄青般豪气，分明就是冷淡的一张脸，偏就是透着股儿说不清的邪劲儿，看得令狐冲一阵摇头晃脑，小嘴里也不知嘟囔了些啥，乍一看，跟中了邪也是的。
童百熊也回头瞅了瞅这呆站着的一大一小，大的大约二十几，挺面善，小的十四五岁的样儿，灰头土脸的，发髻都是散乱的，一身青白相间的弟子装，是华山的人。童百熊不仅嗤了一声，自从黑木崖比武后，他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甚是鄙视，现在狭路相逢，连招呼都不愿意打。
“柏儿，别看这些破烂儿了，咱去洛阳的兵器铺转转，听说有不少好货呢。”童百熊是个大粗人，最受不了这些舞文弄墨啥的，每次陪东方柏逛这些画摊，都跟要了他命似的，这会儿看东方柏也似没了兴趣，直看着对面的人，就赶紧提出要走。
东方柏也没说别的，又多看了令狐冲一眼，便随童百熊向西巷去了。
李善笑了笑，牵起还发愣的令狐冲，去了东巷的一间酒馆，给令狐冲叫了茶水，在二楼歇下了。
“善大哥善大哥，刚那人儿可真漂亮啊。”狂饮了一通的令狐冲，立马活了过来，又开始咋咋忽忽的闹李善了。
“傻小子，漂亮是形容女子的，刚刚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给令狐冲打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真的很好看，比师娘还好看。你说师妹长大后会不会也这般好看。”令狐冲开心的想象。
李善似乎从令狐冲那双大大的眼里看到了更大的桃心，于是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带这小子去勾栏溜达一圈，到底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华山上下除了师娘和小师妹，都是男人，这世道又盛行男风，李善觉得很是不妙。
“师娘要是知道你把她跟男人比，肯定又要念叨你了。刚那二人是日月教的，应该也是来参加刘前辈的寿宴的。”
“日月教？就是进来盛行的那个？难怪看着他的衣服有些眼熟，穿他身上可真好看。”令狐冲眼神古怪的看了看自己好多补丁的衣服又看了看对面拿着酒壶吊儿郎当的李善，摆出一副嫌弃的嘴脸。“李善你好歹也是我们华山大弟子，整日穿的像跟土豆也是的，还总拿着个破酒壶，像极了那些卖假药的江湖骗子，看人家黑衣红焰的教服才像武林大侠，以后不要和你走一起了，太丢脸了。”
“你这小子，有完没完，刚人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了去，师傅说了，日月教发的是不义之才，吃穿用度自然是比我们要好，再说了，谁告诉你大侠都穿华服的，大侠才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李善看了看撅着小嘴一脸不快的令狐冲，也有点心酸，华山近年生意不佳，普通弟子的开支用度能省则省，令狐冲是孤儿，不似他人还有家里送来的银两，给他买的新衣服总是舍不得穿，穿着一身破烂的弟子服，经常被同期的人嘲笑。
“才不是呢，我才不稀罕呢，我只是想，要是善大哥穿上刚才拿身衣服，肯定特别帅气，比那些什么青城的竹公子，泰山的风少侠好到不知哪去了，，他们都比善大哥差得远了，可是善大哥的钱都给我花了，都不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善大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讨不到媳妇儿，以后打光棍可怎么办啊”
“好啦好啦，小祖宗，给青城泰山的人听去了又该找你掐架了，你善大哥我天生丽质也不在乎那些，华山脚下好几户姑娘都喜欢你善大哥呢，是你善大哥嫌女人麻烦。今儿晚了，我们先回去，明日把我那些画卖了，听说洛阳这块儿出价高，换了钱咱爷俩好好吃一顿去。”李善摸摸令狐冲没丁点儿肉的小脸，用令狐冲话就是，笑的一脸□□。
可是，也很温暖。
李善之于令狐冲，如兄如父，那个别人口中翩迁温雅的华山大弟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吊儿郎当的臭流氓，可也是这个臭流氓，手把手的教他武功，教他读书写字，他没有爹娘，可是李善让他和华山其它有父母的孩子一样，甚至会帮他打架，替他顶下师父的责罚。令狐冲知道李善并不似看起来那么软弱无害，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去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个人总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有时候又会对自己露出很悲伤的表情。令狐冲又抬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人，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强。
另一面，自从碰见华山弟子后，东方柏就变的心不在焉，绕是一进兵器铺就像打了鸡血的童百熊也在东方柏第十几个‘挺好’的回答后变的索然无味。
“柏儿可是有心事？”童百熊问
“没有，大概累了。”东方柏看童百熊一脸的担心，安慰的笑了笑。
这些年童百熊很少见东方柏这般笑了，不带敷衍，不带伪装，像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少年，浅浅的酒窝，却甜进人心底，顺带让他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也是，赶了好几天路了，那今儿就先回客栈歇息，改日再出来逛。”
多年后，令狐冲和任盈盈走在洛阳城的永华街，都会想起和东方柏的初遇，那时令狐冲才知道东方柏那一眼究竟包含了多么沉重的感情，也知道李善为何笑的从不有过的苦涩，然而，无论是李善还是东方柏，都没有机会再踏上这洛阳城最繁华的街道，而两人也终究没逃过这狭路相逢的命运，他为他舍了一条命，他为他空了一座城。想见不如不见，相恋不如不恋。永华街喧嚣依旧，画摊还在，酒馆还在，令狐冲却觉得什么都不在了。
你为我舍了一条命，我却因此空了半世的心。谁欠了谁的债，谁还了谁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