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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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忙喝住了穆青鹭，道：“鹭儿休要胡闹！”
穆歳阳却折返回来，弯腰将穆青鹭抱进怀中，温声笑道：“鹭儿可是想要些什么玩的了？说，想要什么，爹爹让人给你尽数搜罗来。”
徐氏点了点穆青鹭的额头，笑嗔道：“你啊，要什么吃的玩的跟娘说就是了，何必去烦你爹爹？还不快下来，你爹爹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徐氏越是如此说，穆青鹭就越是抱紧了穆歳阳脖子，穆歳阳无法，只好对徐氏道：“罢了罢了，横竖她年纪还小，我带她去前院玩一阵子也不算什么，你若是不放心，找几个妥帖的妈妈跟着就是了。”
徐氏也只好作罢，只仔细地吩咐了穆青鹭屋里的周妈妈好生看顾着穆青鹭。
父女两个一径出了葵香苑，顺着夹道入了前院，周妈妈并几个丫头小厮都远远地跟在后面，穆青鹭琢磨着这会子应该没人能听得到，便趴在穆歳阳肩头，软软糯糯地说道：“爹爹，女儿有些怕。”
穆歳阳的身形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起来：“鹭儿怕什么？可是你娘亲委屈了你了？”
穆青鹭本待以此引出后面要说的话，听得穆歳阳如此说，心中不禁添了几分疑惑，怎么穆歳阳听到爱女害怕，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嫡妻委屈爱女？难道说……
穆青鹭一个机灵缓过神来，眼下倒是有一件大事，要比旁的都重要。
“爹爹你想哪儿去了，娘亲疼女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让女儿受委屈？”
她两只小手原本紧紧搂住穆歳阳的脖子，这会儿却松了开来，仗着穆歳阳抱得稳当，也不怕摔下去，只依偎在穆歳阳的怀中，捏着自己松下来的鬓角，一点一点缠绕在手指头上，又慢慢松开，仿佛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玩的游戏。
穆歳阳不以为意，小丫头人虽小，心思却多着呢。
“哦？那鹭儿是怕什么呢？难道怕爹爹偏疼了你二姐姐并六妹妹与七妹妹去？”
穆青鹭将身子往穆歳阳怀里拱了拱，嘟着一张粉嫩嫩的小嘴，有些赌气地说道：“我才不怕这个呢，爹爹要疼便尽管疼去，二姐姐比我聪慧，六妹妹又比我乖巧，就是七妹妹现在看着还小，却也是个好的，就只女儿不好，爹爹定然是早就嫌了女儿了。女儿倒没趣凑上来做什么？多没意思！”
穆歳阳怕穆青鹭真的恼了，连忙拍了拍小丫头的小手，哄道：“鹭儿这般讨人喜欢，爹爹如何不疼你？才刚不过是逗你玩罢了，气度竟这样狭小，如此就生气了。”
穆青鹭只想让自己的形象在穆歳阳眼中越发地小儿女姿态，便搂着穆歳阳的脖子，佯作生气道：“还说疼女儿呢！这会儿又拿着女儿来取笑！”
父子俩说说笑笑间，就进了穆歳阳在前院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便是一间起居室罢了。
屋子是一溜打通了的，并没有什么隔扇，东边靠南窗下盘着张大炕，炕上一张紫檀木的卷云纹炕桌，上面搁着个紫檀木嵌青白玉的小插屏。
炕对面摆放着一张紫檀云龙纹弥勒榻，榻上铺着竹青色的褡子，堆着几个云锦枕头。
西面坐西向东搁着张填漆戗金螭纹翘头案，上头只放着个文竹的笔架并青白玉的笔洗，一方端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案子后头是把黄花梨螭纹圈椅，墙角处摆放着半人高的青瓷瓶，里头插着些卷轴。
屋子里只这么些东西，却丝毫不显得空旷，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气势，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穆青鹭暗自点头，倒不愧是大将军的书房，只看墙上那柄剑就知道了。
穆歳阳将穆青鹭放在炕上，又吩咐了小厮多添几个炭盆来，环视了屋子一圈，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这间屋子连你娘亲都统共只来过两回呢。”又笑道：“这是我平日见手下将领并幕僚的地方，你若是想找些书看，让溪雨带着你去后面藏书楼找去。”
溪雨是穆歳阳得用的随从，这会儿便很有眼色地送来几碟点心，都是糯软香甜又好克化的，料着穆青鹭是个小丫头，便净送些甜食。
才刚用过饭，穆青鹭也没觉出饿来，只看着那酥皮饼喜人，轻轻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穆歳阳还以为穆青鹭不爱吃，刚要喊溪雨再去厨下寻些穆青鹭爱吃的来，便被穆青鹭给打断了：“爹爹，你让他们都下去吧，女儿有话要对爹爹说。”
穆歳阳向来对穆青鹭百依百顺，这会子也顾不得还有正事，忙遣了下人们出去，方笑眯眯地看着穆青鹭。
穆青鹭便一点一点从炕上滑下来，“噗通”一声，小身板直挺挺地跪在了穆歳阳面前。
穆歳阳大吃一惊，伸手要拉穆青鹭起来，奈何穆青鹭死活倔着不起身，穆歳阳无法，只得叹了一口气，道：“鹭丫头到底有什么要求的，只说出来就是了，你知道我最是疼你，再没有不答应你的。”
穆青鹭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渐渐有了些大无畏的神采：“爹爹可知道圣上此次召爹爹回京为的是哪般？”
穆歳阳脸色顿时凝滞，盯着穆青鹭看了半晌，眉眼间却渐渐没了刚才的温和慈爱，只冷冷地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这些做什么？今儿个为父还有要事，你若是玩够了，便回去吧。”
是触到穆歳阳的忌讳了么？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朝廷上的事，更是半句话都插不得。要说此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换做徐氏发问，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穆青鹭毕竟还是一个未满七岁的小丫头，乍乍然竟然问出这么一番话来，却不得不让人思量了。
因此，穆歳阳盯着穆青鹭的脸又思量了会儿，方才想起穆青鹭还跪在地上，连忙一把抱起穆青鹭，道：“这么冷的天，仔细冻坏了！”
穆青鹭没有拒绝，她的腿早就已经麻木了。甘肃的冬天十分寒冷，屋子里虽生了炭盆，但地砖却像是冰块般硬邦邦的透着寒气。不过跪了一小会儿，穆青鹭便觉得自己周身都冷透了。
喝了口温茶，暖了暖身子，穆青鹭尝试放柔声音，又追问道：“爹爹，你还没说圣上为什么突然召爹爹回京呢。”瞅着穆歳阳的神色又要变冷，穆青鹭赶忙可怜兮兮地加了一句：“爹爹不明明白白告诉女儿，女儿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或许是怜惜小女儿的惶恐，或许是觉得穆青鹭知道了也没什么打紧的，穆歳阳顿了顿，才沉声说道：“圣上对我一向优容，甚至还许我携家人来甘肃镇边，这是大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殊荣。只是，太子他……唉，丫头，你还小，这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等到了京城，与你大姐姐厮见过了，爹爹就安排你们回登州老家去。”
果然！
穆青鹭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就知道没这么幸运！哪有穿越过来便身份高贵受尽万千宠爱的女主或女配？总要受些磨难！但她没有想到老天给她的磨难竟不是家长里短，而是整个家族面临的风险。
毕竟圣上总有一天会驾崩，而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会登临大宝，如若穆歳阳与太子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那么她这个将军嫡女能不能稳稳当当地做下去，就很是问题了。
而此次圣上的旨意前后不一，先头还许了穆歳阳几个月的期限，可容他慢慢收拾家中琐事，转过年却突然催促穆歳阳进京，并且连家眷都要跟着赶路。这难保不是朝中与穆歳阳不合的人从中作梗。
穆青鹭一瞬间就想起了无数个历史人物，新皇登基，总爱拿自己老爹用惯了的人开刀立威。尤其是穆歳阳身为声名显赫的大将军，握有一方重兵，穆家又是百年世家，根基牢固，姻亲遍布，新皇多多少少会有所忌惮。
更何况穆歳阳还与他不和。
穆青鹭突然开始懊恼起来。她自穿越过来便顺风顺水，除却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六姑娘穆青鸾，再无其他烦心事，因着日子安逸，她便渐渐忘记了关心大宅院外面的事，总觉得这辈子都要在深宅大院里扎根了，殊不知她的安逸与否却与家族利益息息相关。
倘若穆歳阳官场失利，难道她还能每日里如此随心随意不成？
可现今事到眼前，穆青鹭竟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朝代依然一无所知。圣上是否有其他的儿子，穆歳阳乃至整个穆家到底是已经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还是仍在观望中，甚至于穆家的情况，她都毫不知情。
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就好比要开庭了，身为辩护律师，她却不知道委托人的姓名一样。
可朝中事务又不能直接问穆歳阳。今日她已经是造次了，若再追问下去，恐怕就要惹起怀疑了。毕竟她还不满七岁，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关心国家大事，在对女德要求如此严格的朝代，不被人说道才怪。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