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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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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余年前
  宣城大户顾氏这一代的当家顾老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顾子衿。小少爷命里富贵,可惜先天不足,自出生起,就大病小灾不断。
  顾小少爷3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旁人心照不宣,怕是要不行了。
  一个游方道士恰巧经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顾老爷把人给请了进来。
  那道士给顾小少爷扎了几针,没想到,已许久没有声息的顾小少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道士说:顾小少爷八字轻,命里与“官”字相克,切不可登途入仕。又拿出一块玉佩来:此物可护佑顾小少爷一生平安,须贴身携带。
  顾老爷顾夫人连连称是,送走道人后,顾夫人抱起孩子,小少爷粉粉嫩嫩的,裹在碧色的衣裳里,像一只小团子。
  顾夫人忍不住把脸贴在孩子的小脸上,心里祈求着上天让母子两个的缘分长一些。
  十四年后
  顾子衿是个顶漂亮的青年,一张娃娃脸,眉清目明,眼睑下有两个小小的笑涡,连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宣城的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他。顾子衿不缺朋友,走到哪儿都有人向他打招呼。可大家的心头宝顾子衿偏偏喜欢热脸去贴刘同楷的冷屁股。
  这刘同楷生着一张端方的国字脸,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他与老母两个相依为命,住在城郊的一条破巷里。刘同楷的母亲本是个歌妓,后被太守看上,娶作小妾,一年后生下刘同楷。刘同楷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子两个被掌家的大夫人赶了出来。
  那天,刘同楷对着太守府门前的石狮子发誓,定要登科入仕,衣锦还乡。
  刘同楷这么个不入流的身份背景,为人又有些孤傲耿直,不够圆滑,村里的士子都不大喜欢他。有人说,这刘同楷是痴人说梦哩,每年上京赶考的人这么多,真正被录的能有几人?刘同楷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作个教书先生才是。
  只有顾子衿坚信刘同楷是德才兼备之人,只是时运有些不济,才落魄至此。他倾慕刘同楷的容貌品格,有心与他亲近,便顾不得旁人的冷言冷语,处处找机会结识他。
  刘同楷虽然寡言木讷了些,但并非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顾子衿是大户之子,与他交好多少能对仕途有所帮助;再加上其人着实生得漂亮,言语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有意无意,刘同楷对顾子衿便比对旁人要亲热些,一来二去,两人竟成至交好友。
  暮春时节,刘同楷打算上京赶考,向顾子衿辞别。
  顾子衿说:“京城路途遥远,你孤身一人,定有诸多不便,不若我与你同去。”
  刘同楷笑:“你那爹娘将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定舍不得你长途爬涉,风餐露宿。”
  顾家父母溺爱儿子是出了名的。顾子衿脸红,愤愤道:“胡说八道!看我求上进,我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就这么定了,今晚戌时城门口见。”
  戌时已过,刘同楷独自在城门前的大柳树下徘徊。他心里明白得很,以顾老爷顾夫人对儿子的珍视程度,是万万不会让他离家远行的,可心口却隐隐有几分失望,脚似逾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
  再等一会儿就动身,他对自己说: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同楷。”远远传来了顾子衿的声音。
  刘同楷勉强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循声望去,浓重的夜色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待人走近,刘同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身狼狈的顾子衿。他头发散乱,衣袖破了一块,前襟上沾满泥渍,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
  哪里还有半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刘同楷半是好笑半是心疼:“你这是和爹娘打了一架么?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顾子衿嘟起嘴,埋怨道:“我爹不知怎的,死活不让我去。我和他争辩,他差点要揍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我要去京城,就在一旁嘤嘤的哭。我爹见没法说动我,竟把我锁了起来。”
  “那你怎么出来的?”
  “我用刀子撬开窗户,跳了出来,”顾子衿得意洋洋:“幸亏我瞄准了窗下那从绣球花,若要再偏个一两寸,我保准就折了腿。哎,哎,同楷,你走这么急干嘛?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哎唷,我的腿好疼,同楷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