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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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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ory begin
【零】
龙阳常常做梦。
事实上,她最潇洒最帅气最英姿飒爽的时候就是梦里。在梦里,她或是手握重剑的骑士,或是骑着白马风度翩翩的王子,或是篮球场上赢得万千少女尖叫的美少年,总是带着一抹坏坏的笑,伴随无数艳羡的目光。然后,在屠个龙救个公主耍个帅之后转身独自离开,余下无数人对她的背影痴痴观望。
醒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剪着短发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女孩子,大部分人给她的评价都是“傻兮兮”和“爱做白日梦”。
【壹】
我从小到大给人的印象都是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到了高中剪了短发,便是个笑眯眯的假小子。
忘了说,我叫龙阳,和仙剑奇侠传里那个亡国的皇子一样叫做龙阳。
“龙哥!”
“哎!”
“中午吃什么?”
“还用得着说么,我两个菜包。他们两个我来问吧。”
每天早上,郑嵘和我都会进行例行的无聊对话,然后萧瑟地做出每天都一样的决定。
郑嵘是我在高中的第一个朋友。她和我一样剪了短发,有一双笑起来很是妩媚的凤眼。说句老实话,我觉得郑嵘长得更像日本人,她的容貌带着一种游离于尘世的古怪美感,犹如浮世绘上的艺伎。虽然她圆滚滚的,可是不能掩盖她是个挺可爱的姑娘这个事实。
而与我做朋友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军训的时候我们一个宿舍,我俩一样很猥琐。
我是个百分百的腐女,顺带一提指引我入道的是一本四五年级的时候看的台湾小说,叫《小小的少爷》。而郑嵘入道也是经由此书,我们不仅仅相见恨晚还臭味相投,自然很快就情投意合花好月圆了。
她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手机,心满意足地看着小黄文。最近我刚传给她一个文包,里边是我精挑细选没有半点虐的甜文。郑嵘这女人心理承受能力极差,一旦让她看到文里有人被虐就会进入到极度可怕的抑郁状态。在她抑郁的时候和谁都是爱理不理的,害得我们老是想东想西,怕戳到她幼小的心灵的泪点。
“洛洛你呢?”我慢慢地转过头问了一声。
安洛坐在郑嵘前面,和我一样是第一排。与我不同的是,我是因为上课太爱睡觉才被调到了第一排,而安洛则是因为长得矮。但即使长得矮,也无法阻止她在女性中的高人气。
此时她趴在桌子上像是没有骨头的鱼一样懒洋洋的,柔软的黑发服帖地在白皙的脸上蔓延,像是海藻一样温和而危险。她五官和她的性格一样干净,薄薄的红唇抿得很紧。
她张开眼,两只死鱼眼对上我的:“烧卖……还要包子。”
安洛这丫头平时都是男人,只有亲戚来了才做七天女人。她平生最恨自己是个女孩的事,而事实上上学第一天她做我右手边,我足足一个月里都把她当成男生并且没有一个字交流,直到有一天我在女厕所看到她才恍然大悟。
她回答完我的问题,就继续趴了下来,半点体力也不肯放松。
“哦哦。”我随意应了两声,然后转过身看着自己旁边那个呼呼大睡的女孩,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喂,喂,舒舒,起来啦。”
“嗯?”她皱着眉抬起头,略微黝黑的面庞上带着几丝不耐烦。此时的她刘海有点乱,眯起的黑色眼睛里写满了:如果你敢打扰我就得死。
但我却笑的更加开心了:“中午你吃什么?”
【贰】
我和艾晓舒,郑嵘还有安洛有个绰号,就是四人组。
上了高中之后,班级里大部分人都是三五成群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几个也不例外。其实,连我自己都奇怪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毕竟我们几个人脾气简直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像水和油一样没有半点共融的可能性——哦,或许二逼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
自从到了高二,除了美术课之外就只有数语英和体育课了——我们几个都是学美术的。学校压榨我们的时间从早上七点二十一直到晚上五点五十,但虽然要一直上到那么晚,我们也赶不上早早就放了的市立高中的学生们成绩好。似乎这是条死的定律,好学生就算每天上课不讲课放学回家不布置作业成绩出来依旧是接近满分,而我们即使每天上到深夜回家作业成堆也依旧垫底。
这真是个伤人的事实。
上课铃声响了,可是没几个人回到自己座位上——睡觉的依旧趴着,聊天的依旧聊得火热。我百无聊赖地斜靠在墙角看着自己的桌子发呆。
桌子上是我画的进击的巨人里的兵长。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总之是我现在很喜欢的一个漫画人物。我看了他半晌没什么举动。直到全班都一片寂静,连我旁边常年昏睡状态的艾晓舒都挺起背的时候,我才慢吞吞地从自己乱七八糟的课桌洞里找到一本被画的七零八落的数学书。
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和男生一点共同点都没有。
数学课对我而言与一场催眠过程无异,过不了十分钟,在我眼里,sin和cos就开始跳舞,tan在书页上旋转,弄得我眼花缭乱。
老师蓦地叫道:“龙阳!”
“哦!”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抬起头,四周的同学都没笑,但我知道他们一定知道我又睡着了。我觉得脸上有点热,但已经习惯了如此之后倒也就这样。反正每天同样的笑话都要看上两三遍,这种老梗也算不得笑话了。
“这道题的思路是怎么样的?”
这道题?那道题?我连题目都不知道哪儿来的思路?我的眼睛在空白的纸张上乱转,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声的提示:“98页15题。”
“多少页15题?”我低声问着,一面紧张地打量着老师,她此时背对着我,正在黑板上抄着几个公式。而艾晓舒则稍稍提高了声音,“98!”
我赶紧哗哗地把书翻到98页,随意扫了两眼,老师便开始催了:“这种题目我们做了不止一遍了……”
“这道题……”我额角上冷汗直流,而老师也愈发不耐烦了。就在这时,艾晓舒没个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断断续续的思路一下子连接起来。我迅速回答好问题坐下,斜睨了她一眼,果不其然,她又开始睡觉了。
说到这儿我就不爽——明明同样是上课睡觉,我每天都被发现五六次以上,可同样在睡觉的她不仅仅没被发现,还很安全,因为老师只会发现坐在她左手边的我。
虽然这证明我存在感很高,可这种存在感压根不值得庆幸。
【叁】
我呆愣愣地看着黑板,一切都是这么平常这么平凡,没有半点的波澜。而很多时候,我的人生只有在梦里才是五彩斑斓的。
下午又是美术课。天杀的,我又没带美术作业。不过也好歹没带,要是把那种画交上去,保不定老师会直接把我扔出门外自生自灭去。可惜,我现在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了。
说起来,这真是个可悲的事情。我们四个人感情虽好,但他们三个在12画室,而我则在另外一个。每次想到这儿我都会有点不爽。也曾经想到过要换画室,可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
郑嵘已经整理好东西站着了,而我,艾晓舒和安洛还是若无其事地坐着,直到她催促才以蜗牛看到都会自豪的速度缓慢地收拾要带的东西。
我轻松地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便站起身。我的笔盒在美术教室,其他什么都没带。艾晓舒她们拿着作业和笔盒,四个人便朝着楼梯走去。
一路上又是说说笑笑。到了楼梯口艾晓舒突然停了下来朝着后方的花坛跑去,我便知道她又去看前几天刚刚种的彼岸花了。她买了两颗花种,便种在了后花坛,每次路过都会小心翼翼地看上一番。
我闲闲地跟着她。安洛和郑嵘没注意到我们两个的掉队,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而艾晓舒则不是很在意我们几个有没有跟上来。
不过我很在意就是了。
我看着她俯下身朝着花坛仔细地看着,嘴里嘟哝道:“怎么样,开了没?”
“怎么可能那么快,你以为毒豆芽啊。”她回了我一句,没有看我,“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朝着花坛走去,蹲下身,一只手便戳中那刚刚冒芽的花种:“这不就是了?还活的挺不错的。”
“哦,还有一株呢?”她兴奋地点点头,然后在四周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我朝着旁边一块土地一翻,一个已经枯死的植株暴露在我们的眼睛下。
“毫无疑问,可怜的彼岸花二号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她没好气地俯下身,却看到那花种都干瘪了,显然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艾晓舒站起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劲儿,像是那花种一样蔫吧了。
我像是毫不在乎地跟着她,一直走到她的画室门口才猛地在她脖子上敲了一下。艾晓舒迅速反应过来,朝着我一个猛踹。我躲闪不及被她踹中,却还是朝着在另外一头的画室狂奔而去,整个回廊上都回荡着她的怒叫和我的欢笑。
“龙阳!你完了!!”
【肆】
我笑的真的很大声也真的很放肆,一路朝着画室跑去,整个青春都好像化作了泡沫一般挥洒在铺满阳光的走廊上。
前方有个人影慢悠悠的走动,我闪避不及,猛地撞上了她。
“抱歉抱歉抱歉……啊。”我慌乱地说着对不住,却看到她抬起头,眼睛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没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那是和我一个方向的人。我跟在她后面像是个跟班一样地走着,突然觉得有点没好气,便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背朝前蹬蹬蹬地大步走去。
我当然认识她,她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个害怕的人和第一个失去的朋友,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