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变，却故人心》周许

4、不打不相识

　　等待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大概两个时辰后，她饿了，但是又不敢出去。时间很漫长，她在隐约中似乎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但是在这里项语嫣根本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她只有马上站起来，双手握住拳头，左脚划到身后，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待脚步在逼近得刚刚可以看见人影时，还是没敢发动进攻，等可以看清楚人脸的时候，她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是之前被自己捆住的小乞丐。小乞丐一个痞子样地走着进来，手里还抓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一见到前面这个“野蛮人”，他吓得撒腿就向外跑，但是他的速度哪里赶得上项语嫣呢，项语嫣没个三两下又把小乞丐给抓住了，硬生生地把小乞丐拖回了巷子里。
　　“你是怎么跟踪我到这里的？”项语嫣先开的腔。
　　“什么，我跟踪你，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遇上你那是有多背啊。”小乞丐多少有点哀嚎和哆嗦。
　　“少废话，快说你们敌军有多少人埋伏在外面才让你进来的还有你是哪一国的？为何你们的烽火台这般的密集、这般高大”
　　“哈？”小乞丐想是不是遇到神经病了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烽火台，，有完没完啊？好心把你叫醒却两番被你揍，我这是为哪般啊？这年头好人还真难做，怪不得人都说见到老人跌倒你不要去扶啊，今儿我算是明白了……”
　　项语嫣迷糊了，她也不知道被抓着的这个人说的是什么，眼看这个两番被自己捉住的人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犹豫了下，她松开了手。小乞丐这才得以把腰直起来啊。
　　小乞丐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灰头土脸的，还穿得这般模样，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自己两年前出来时候的情景有点像呢。
　　小乞丐本来也不是乞丐，只是生活在一个穷山沟里的孩子而已，两年前，还在家里的时候，与小乞丐相依为命的奶奶离世，村里人本来就欺负他，奶奶走了，生活也就更加凄苦了。在奶奶过世半年的样子，他便一路连滚带爬地不知道走了多少天走出山沟，一步一步来到这个大都市的，当然无一技之长，是以乞丐的身份进入这个城市的，想来也已经过去快两年了。
　　小乞丐在城市底层的底层受尽欺凌，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跟他刚出来那会儿一模一样，没见过汽车，没见过高楼大厦，没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此时，项语嫣才好好地看清楚了小乞丐的模样，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却一股弱弱的痞子气，像极了京城那群以乞讨为生的乞丐。因此，项语嫣也放松了警惕，但仍然有力地问，“你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也刚刚从山沟里出来的，以前也没见过这世面吧？我跟你说，城市可好玩了，不像我们山沟沟，什么都没有，”小乞丐没有回答项语嫣的问题，反而问起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饿了吧，喏，我这还有个包子，没吃的呢！”小乞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点黑色的包子递了过去，显然，小乞丐是对项语嫣产生了同情，虽然项语嫣两度“欺负”自己，但是她那股和自己两年前一样的气息还是令他产生了共鸣。
　　项语嫣看着小乞丐，并没有接过那脏兮兮的包子，或许是因为脏，又或许是怕食物有毒，她还是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似乎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自己把包子咬了一小口，说:“看，没毒的。”看来项语嫣真的饿了，她震震地接过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呵，毕竟还是在军队里呆过的，不然以前的项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吃这等脏兮兮的东西啊。小乞丐看着好像想起点什么，看了一下四周，似乎看到了点什么，他蹲下身把开始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因为跟项语嫣纠缠时掉地上的，捡了起来，甚至没有在衣服上蹭蹭就往嘴里送。
　　项语嫣对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的警惕性已经有所放松，而小乞丐对于项语嫣似乎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叫我鱼蛋吧，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呃，不对，你是女的…”倒是小乞丐先说了话。
　　项语嫣还是沉默，却有恐恃的样子，所以她依然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小乞丐看。
　　“喂，你倒是说话啊，你叫什么名字连包子都吃了还不说话。”这下小乞丐有点急了。
　　项语嫣这下也有点手足无措了：“我，我，小女子项语嫣。多谢阁下的接济…”项语嫣欲言又止。
　　“香鱼燕？那不是和我鱼蛋一样？都是吃的，哈哈，这就是缘分啊…….”小乞丐大喜。
　　“不，不是的，是项语嫣，项羽的项，鸟语花香的语，姹紫嫣红的嫣。不是香鱼燕。”项语嫣忙解释，“不过你叫我嫣儿就可以了。”看似项语嫣已经完全对小乞丐放松了警惕，连项语嫣都感到惊讶，难道她真的被一个包子就收买了吗？但是现在项语嫣真不觉得眼前这个小乞丐是个坏人。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我是不识得几个字的。我看你也无家可归了吧，不如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半”呵，听小乞丐的口气还真跟个带头老大一样了，“看见没，这里就是我的地盘，”小乞丐指指周围“别看这里你乱，但是夜晚睡在瓦楞纸皮上可暖了，我们在一起也好多个照应嘛。”
　　项语嫣心想虎落平阳被犬欺，何况我还不明状况，干脆就现在这里观察观察军情，“嗯。”项语嫣这样一声算是答应了小乞丐。
　　这可把小乞丐乐坏了，“我终于有了个伴了，身手还不凡呢，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小乞丐在心里盘算着。也是，在这个城市两年了，总是被另外一群乞丐排挤、欺负。
　　这时小乞丐拉起项语嫣，然后把她看了一遍，说：“不行，穿着这衣服可不行，跟市中心广场那个石头人一样，”他说的是世纪广场中心那个大大的兵马俑雕塑，“你在这等我，我得去弄一身衣服给你。”说毕小乞丐便跑了出去，留下项语嫣一个人在那呆站着。
　　半晌之后，小乞丐怀抱灰白色的衣服样的东西跑了进来，巷子里空无一人，“喂，香鱼燕，你在哪里，喂…”一会儿之后项语嫣才从那堆什么垃圾后面慢慢走出来。一出来，小乞丐的心如放下一块石头似的，说：“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你干吗跑到那后面去啊？”项语嫣说：“我一个人，怕，我……”其实项语嫣也是怕小乞丐去搬救兵或同伴来对付自己。
　　“来，你把这个换上。”说罢把一堆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放到项语嫣面前，有一两件还滴着水呢。
　　项语嫣好奇地拿起面前的衣服，看了看，她说：“穿这个？怎么穿啊？没有腰带，这里还咧开的。”项语嫣指着一件上衣说，“你看，这是什么？怎么穿啊？”她又指着一条裤子说。
　　小乞丐想笑又没笑的样子，“这个你都不会？还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啊，你看这个”他拿起一件上衣扣在自己身上做示范，“看吧，然后把这个纽扣这样扣起来，这样……还有这裤子……就这样……”小乞丐把上衣和裤子都自己穿在自己身上作了个最好的示范，然后把这堆衣服都扔到项语嫣手中示意她换上。
　　项语嫣抱着那堆衣服半信半疑的往那堆东西后面走去，边走还边说：“你不许动哈，你就站在原地…你不许过来…”
　　过了大半个钟，项语嫣还没有出来，小乞丐便问：“你好了没啊，那么慢，要不我过去帮你”
　　“不不不，你就在那不许过来，你敢过来我就不轻饶你！”
　　小乞丐之后站在原地，再一会，项语嫣便出来了，她浑身的不自在，上身穿着一件棉袄，下身便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显然裤链没拉上，还有上衣的扣子也没有扣准，有的是上排扣到下排去了。于是小乞丐便走过去想帮她整理一下，双手刚要到项语嫣领口处，项语嫣本能地把他的手推开，然后不由分说便给你小乞丐一巴掌，“你想耍流氓！”
　　小乞丐莫名其妙地被扇了一巴掌，他站起来据理力争，“我哪里耍流氓了，你上面扣子没扣好，裤链还没拉。”
　　项语嫣哪懂这些衣服该怎么穿啊，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说，“要你管！”
　　被项语嫣这么一说，小乞丐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白白挨了一巴掌啊。
　　“穿好就出去吧，晚了就找不到吃的了。”
　　“出去？去哪里？”项语嫣有点怕。
　　“难道你还怕被我卖了啊，都被你打了那么多次了，我还敢卖你吗？”小乞丐气急败坏地说。
　　被小乞丐这么一说，项语嫣纵使害怕，但也还是跟着他往外走了。她依然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