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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那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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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凤离自尽的消息时,我正抱着女儿,在御书房的一堆奏折中生不如死。蓦然听到他死的消息,最初是一愣,而后便萌生一种淡淡的怅然感。
————凤离是我的兄长。
这里要注明一点,虽然不是亲生的,也没有任何拐着弯儿的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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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凤离,就要首先说说我的身世。
切入漫长的回忆需要很多时间,所以在揭开往事前,我想要先告诉大家一个概况。我目前所拥有的身体,原名叫凤怜,是前任女帝凤鸾的小女儿。
凤鸾一共有两子两女。
两个儿子,分别叫凤若和凤离。
次子凤若早夭,剩下这个长子,就是我名义上的大哥。也是亲手送这具身体原主人上路,后来又嫁给我当了德妃的人。
为了避免误会,我想要申明的是,这桩婚事并非由我决定,而是女帝生前最后一道旨意。
至于凤离的真实身份,我们后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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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另外两个女儿,一个叫凤惜,一个叫凤怜。
我占据凤怜身体时,恰逢她的姐姐,女帝长女凤惜篡位,于是这可怜的二皇女就做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结果她死得冤屈,到头来却便宜了我。
凤惜谋反未遂,被自家老娘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凤惜这事,说起来倒与凤离有些瓜葛。不过等我知道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拜这两位长兄长姐所赐,我的童年时光,都在一座人烟罕至的深山中度过,本应执笔阅章的爪子,生生在贫瘠坚硬的土坡上,扒拉了数年红薯和土豆。
而这段无可替代的经历,也促使我长成了坚忍不拔,死皮赖脸的优良品性。不仅在日后的政治生活上大受嘉奖,在感情道路上,也同样成为我抱得美人归的最终武器。
好了,话题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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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回凤离身上。
对于这个兄长,个人角度而言,我同他并没什么情分。都说时间能冲淡仇恨,时间也能催化感情。其实我和凤离之间清白得很,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之所以有后面这桩狗血事,只能说天意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自认为自己不算原装产品,犯不着为前主人打抱不平。但时光倒转,假如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体验下自家老哥一剑贯穿心脏,完了还怕你不死,特敬业地拖着你到悬崖边,再绑块石头推下去。
我相信,无论哪个站在我这个角度上的穿越者,也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想法。
————想要血债血偿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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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离死后,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檀木棺中,白发红衣的青年静静躺在绸布垫衬的棺底,那张清俊的脸上,仿佛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也许,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穿着明黄凤袍从群臣中缓步而过,亲手替他盖上了锦被。
都说发白如雪,凤离这一头白发,在我大婚当夜,还是乌润油亮的墨黑。他本是容国皇室有名的美人,这般容姿,自然得配那样漂亮的发。
与凌青成亲的第二天,他按照惯例来拜他,却已是如今这样的白发如雪。
凌青说:“这是多少愁思,才生生愁成了少年白。”
我觉得他简直瞎掰。
其实在我看来,凤离并非愁思,他只是在怀念,怀念当初与凤怜亲密无间的那些过往岁月。那时候,这个少女是如此地仰慕和信赖他,她曾同他说过,将来长大,要娶他做正夫。就像后来我跟凌青承诺的那样,一生一世,不论生死,不分富贵,总只有他一个。
她许下这么郑重的约定,是真的努力去兑现。
可是,凤离却没有给她机会。他眼中所恋的,是个幻影。那个幻影想要的是权倾天下,而他甘愿沉沦。
亲手杀死凤怜后,多少个日夜里,他是不是也曾有那么一丝后悔。
所以,后来明明隐约觉察到,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再是熟悉的那一个。他还是飞蛾扑火般,拼命地追,拼命地伸长手臂,想要拉住那早已逝去的一片衣角。
他用一生禁锢,求来凤鸾最后那道圣旨。
他穿着凤怜最喜欢的红衣,独自在扶桑宫的清冷孤寂中,等待着爱人归来。他希望她履行约定,再次为他披上红盖,拉着他的手,与他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
那不过是一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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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位夫君中,我独爱凌青。
假如从世人看来,自凤离入宫,我从未临幸于他,这算得上有些不公。但广义来说,除了凌青,我也没碰其他四人,从侧面反映出我又是个既专情且公平情的皇帝。
隐疾就要隐得彻底。
在这个一夫一妻制度被视为笑谈的国家里,我仍坚守着良好公民的基本道德准则,实在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
凤离之事,固然我有责任,但我自认问心无愧。
安葬完凤离,霜衣冲进御书房,痛揍了我一顿。他问我,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怎么就能这么冷血,他不是你的妃子?
我捂着隆起了个包包的脑袋,目测了一下自己和这位白衣美男间的体能差距。想了想,终究觉得以弱胜强,机会渺茫。而这个时候,我惟一的心灵兼□□支柱兼盟友的凌青,明显不可能赶来救场。
时值午后,正是他惯例午睡的时间。
我说:“他的确是我的妃子。”霜衣脸色渐缓,我又补充了句,“但他和你一样,也是母皇硬塞给我的妃子。”
我知道说出这句话后,肯定不妙。
后来果然不妙,这位兵部尚书之子一脚踩在书桌上,以毫无大家公子风度的姿势,‘呼啦’一下将我丢进了后院的鱼池里。
吐出连串气泡后,我顶着一只青蛙浮出水面。
眼前一尾锦鲤悠然游过,途经我面前时,还不忘朝我脸上甩起一尾巴的水珠。霜衣叉着腰,咬牙切齿将我望着。
“你这混账。”
我坦然收下这份赞美,然后适时替他着想:“要不你休了我…咳,不是,我放你出宫,你再另寻一门不是混账的亲事如何?”
我这般替他着想,却换来一记门板砸头,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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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所以说,女帝有疾,后宫难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