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公子晖

3、章二

　　『素』
　　『还』
　　『真』

　　男人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红色的星火在黑夜中明灭不定，映照得夜色愈发深沉。

　　『查无此人』

　　男人盯着电脑上的搜索结果，嘴角勾了勾，然后伸手拧灭了香烟。

　　有意思。
　　空白的过去，未知的身份，一切成谜的人。
　　看来，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从本人无法下手的话，看来只能在另一条路上碰碰运气了。”男人低声轻笑，“你不会让我失望吧，靖沧浪？”

　　“另一条路？”
　　同一时间，虽至深夜，却仍然灯火通明的警局办公室里，悬壶子揉着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你是说，炎熇兵燹口中的另一个人？”

　　靖沧浪点点头：“明天一早，我去把人请回来。”
　　“还是我去吧。”打了个哈欠，同样熬了几个晚上的一灯禅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里，“知道你心急，但请人这种小事，似乎还用不着靖警司你出马吧？”
　　靖沧浪皱了皱眉，可没等他开口，一灯禅却是立马续道：“行了，就这样决定，请人我去，问话你来。这才是各司其职，发挥专长，我们也想早日破案，还大家一个清静。”

　　靖沧浪怔了怔，他迟疑了下，最终点点头：“好吧。”他抬腕看了看表，又道，“你和悬壶子先回去休息，反正再待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新的东西。”

　　“那你呢？”
　　“我再待一会儿。”靖沧浪笑笑，“咖啡泡多了，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警局待着再看看资料。”
　　“就会说别人……”一灯禅嘟囔了一句，一旁悬壶子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朝靖沧浪道：“知道了，你也别熬太晚，明天有黑眼圈了可不好见人。”

　　目送两人出了办公室，靖沧浪转回视线，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他没有看漏悬壶子的小动作，知道对方阻止一灯禅继续说下去是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只是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他都快淡忘了记忆里那人的模样，为何旁人都还把他当做易燃的火药，小心翼翼不让他接触到任何火源？

　　扶额叹了口气，靖沧浪展开面前的案件资料，却有些心神不宁。

　　半年之前，靖沧浪接手了一件杀人案，被害人不仅全身财物被夺，尸体还被剥得精光丢弃在路边上，光是让警方辨认身份就费了好一番手脚。只是当时没人料到，本以为只是一件简单的抢劫凶杀案，却在不久以后演变成为一件连环杀人案的开端。
　　连续六个月，每个月，死一个人。

　　从死亡现场看，凶手是一个有很强烈个人风格的变态杀手，被害者都是年轻女性，死前全受过性侵犯，死因均为流血过多致命，并且在她们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一定会有凶手留下的讯息，或是一个字符，抑或是一种图案，但因为线索太少，无法推理出凶手留下这种讯息的意义何在，而且无论是从被害人的年龄、样貌、身份背景上，都无法找出可以串联起来的共同点，这给警方破案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也无法缩小凶手的行凶范围，只得警告所有女性市民外出小心，不得单身一人。

　　半年来，警方被这个案子弄得焦头烂额，靖沧浪所在的重案组更是没一天安稳日子，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好，这个凶手委实太过狡猾和小心，竟让他们完全无法摸到一点蛛丝马迹。

　　而素还真，就出现在警方的调查陷入死胡同时。

　　素还真是第七个被害人，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被害人，而且更特别的是，他是一个男人。

　　虽然完全不明白凶手为何会一反常态打破了自己的杀人规律选择了素还真下手，但靖沧浪同样明白唯一的活口素还真对破案的重要性，只是好不容易救回了素还真的性命，靖沧浪却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难题——他们无法和素还真交流。

　　医生判断，素还真是因为精神上受打击过大，下意识把自己封闭在了个人世界，对外界失去了感应，他这种病并非不能治疗，但却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警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无法交流，就连素还真基本的身份也无法查到，无可奈何之下，靖沧浪听从了净琉璃的建议寻求了炎熇兵燹帮助，只是没想到，虽然知道了素还真的名字，对于这个案件，却愈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
　　还是查无此人！

　　无论是从哪种渠道，竟都无法找出“素还真”这个看起来并不特别的名字的相关资料，全世界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干干净净得宛如新生婴儿，靖沧浪组下所有人为了找出素还真的身份整整忙碌了三天，到头来也只有相视苦笑，无奈放弃。

　　“你到底是谁……”
　　揉了揉太阳穴，靖沧浪闭上眼倒在椅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应该去看看他……
　　靖沧浪神思有些恍惚，他凝视着照片上那个苍白羸弱的男人，脑中浮现的，却是第一次见素还真时对方的眼神——那么空洞、麻木，绝望和死寂。
　　那时重伤的男人裹着过大的风衣被人抱在怀里，他的头靠在对方的肩上，身体因失血过多的寒冷而瑟瑟发抖，他修长小腿裸露在外，那腿上零星有些红白色的污物，但更多的却是斑驳的伤痕，皮肉翻滚，狰狞可怖。靖沧浪一眼就判断出那些伤痕有新有旧，有利器划伤、高温烫伤也有鞭伤、瘀痕以及重物敲击过后造成的创伤。

　　后来靖沧浪才知道，素还真全身上下，除了颈部以上，几乎全部布满了这种伤痕，医生判断，素还真身上的伤也许是长期被人虐待所致，而他精神之所以封闭，和长期被虐也脱不了关系。

　　一开始的时候，靖沧浪只是同情素还真的遭遇，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怜惜的感情在什么时候渐渐变质，等到发觉，他对素还真的关心，早已超过了一个警察对证人应有的态度。

　　那个谜一样的男人，就算不说、不动，只是静静躺在那里空洞茫然地张着眼，也有种奇异的魅力让人沦陷，被迷惑的不仅仅是靖沧浪，还有……那个人……

　　眉头一皱，靖沧浪睁开眼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依照炎熇兵燹问出的名字，找到突破点，只希望另外那个人，真的能提供有利于破案的线索……

　　手指划过白纸黑字上的名字，靖沧浪眼眸低垂，一字字低声念了出来。

　　“魔域集团市场总监，琴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