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运动(下)》绝对质数

8、第八章 无形庇佑

　　静谧的空气，即使是在宽旷的空间，也使人觉得窒息。
　　一向活跃的凤公子自然开始有些受不了，绞尽脑汁想要寻找话题。他刚要开口，就见远远的江堤上排起了一长条火龙：“不是吧，那群人这么契而不舍啊！”
　　小包子一看，立刻傻了眼。如果他没看错，那些人应该是冲着小姐和自己来的。这种情况下，被他们抓回去了自己肯定难逃皮肉之苦，还是和小姐主动回去方为上策。于是，小包子当机立断，拽起韩暖暖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凤公子在狂奔的两人后面放声大喊：“你们不用跑那么快！他们是来抓我的！”
　　小包子却不理不顾，拼命地蒙着头跑，身后还拉着一个无动力大型木偶，速度明显快不起来，很快就被拿着火把的人围在了江边。小包子大惊失色，本能地往后踉跄了几大步，却不料泥土湿滑，身形一斜，眼看就要跌入江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暖暖从朦胧恢复清明，手下一使劲，将小包子拖回。然而在作用力下，她却翻了下去。
　　无数的火把将这一方照得亮如白昼，韩暖暖就在众人的视线目送下沉入水中，连扑腾的挣扎都没有，她就渐渐没了顶。
　　凤公子一脸崇拜地说：“韩公子你真的好厉害！还会潜水啊！”
　　小包子则心急火燎的，差点一脚把凤公子揣下水去：“你胡说什么呢！我家小姐她不会泅水！！”

　　唤醒万物的春水，原来也是这般的寒冷……这是韩暖暖在水中的第一个感觉。
　　等到身体适应了温差，冰凉的江水早已从四面八方涌来，浸溺了全身上下每一处空隙。每一口呼吸之后，水液接踵而来，灌进腹腔。
　　韩暖暖没有刻意喘气，她顺应着大自然的意思，睁大了双眼，静静地观看着这个水底世界，仿佛对自己此时置身的险境丝毫都不在意。
　　外面的光线透过粼粼请波，折射出浅浅的彩色光晕，并且在不断地增大范围。
　　韩暖暖忽然有种错觉，好象光晕正在悄然包围自己的身躯，把自己逐渐往上推。明明是透明的无形，却有着让她觉得莫明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费力看去，韩暖暖想要参透这一切，可是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神志已经选择了和意志分道扬镳，一点一点抽离开去。
　　离奇美丽的光晕最终在韩暖暖的眼中幻化成为了厚沉的无边无际的黑色。

　　时间宛如悄悄流逝了一个世纪，当韩暖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在温暖的床榻上了。扭头看去，她的手被轻轻地牢牢地抓在一人的掌心。
　　“熊熊……”
　　虽然是飘忽轻幽的声音，可还是让守侯了一夜的柯君郁大喜过望。他用有些颤抖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在。”
　　韩暖暖的眼光并没有停驻在柯君郁的身上，她缓缓地说：“熊熊……我好象……看见佑了……”

　　柯君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着哄韩暖暖喝药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着看她合上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着走出房门的。当一切都似乎远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清冷的花园中。
　　“夜深风大，王爷您保重身体啊。”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就一件暖和的披风，轻轻地搭在柯君郁冰凉的身躯上。
　　“飞雪，”柯君郁闭上无力的双眼，“我……应该放手了么？”

　　一个模糊的身影倒影在窗户上，搭配明亮的月光和葱郁的树木，显得影影绰绰。
　　韩暖暖睁开眼，低低地唤道：“飞雪姐。”
　　木门被轻轻推开，飞雪到韩暖暖床边：“暖暖，我吵到你了吗？”
　　韩暖暖摇摇头，倚起上身，认真地看着飞雪，好象在等待她的开口。
　　飞雪拿出一个五彩绣球放在韩暖暖怀里：“这个……是王爷让我送过来的。”
　　韩暖暖看了看这个绣球，和上午绣球招亲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她稍微把玩了一下，便随意将它放到了一边。可没想到绣球没有安置好，滚到了地上，在这个没有嘈杂的寂静黑夜里，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不规则的声音，不久，复又归于无声。
　　然后，空气忽然安静得骇人。
　　飞雪蓦地歇斯底里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糟蹋王爷对你的心意？！这个绣球可是王爷他特地找人赶制出来的！就是因为你曾经有那么一刻对它感兴趣！听说你不见了，他可以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大小事务，不吃不喝，跑遍整个京城去找你！你落水在床上昏睡，他就在旁边守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的这条命是当初他用自己的鲜血换回来的！王爷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没有一点回应，甚至连一丝丝感动都没有！你……当真没有心么？当真没有心吗？！”
　　韩暖暖聆听着，嘴角没有牵扯出一点弧度，眸子依然是深邃的冰冷。
　　莞尔一笑，却惨白如死灰，飞雪掩面转身离开，用气若游丝的声调对自己说：“我早该明白的……被他视为珍宝的画像……被他视为珍宝的玉佩……和……被他视为珍宝的人……都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啧啧啧啧，我的眼光果然精准而犀利！”凤公子咧大了嘴，笑眯眯地翻身从窗外而入，“看来，不少人为你神魂颠倒啊！哎呀，不过魅力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吸引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很容易变成麻烦。你说是不是啊，韩姑娘？”
　　凤公子摇头晃脑的陈述自己的观点，一回头却赫然发现韩暖暖早已闭目养神兼休养生息简称假瞑了。得不到附和吹捧，他只好干笑着继续：“其实啊，要我说，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不外乎是爱和不爱的问题嘛！”
　　他不停地分析总结，激情四溢，口沫横飞，就在他即将达到走火入魔飘飘似仙的时候，传来轻微的一句疑问：“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