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漫山的达达香

2、两张卧铺票

　　两张卧铺票

　　父母年迈还带着小侄女出行极不方便。他们需要两张卧铺，而且需要两张下铺。

　　照当日的行程，没有时间在中间站买到卧铺了。幸好每趟列车上都会预留几张铺位。嫂子预先找到那趟车次当班的列车长，向她说明了老人家的身体很不好，求她为两位老人家预留两张下铺。

　　一位列车长手中的卧铺就是权力的象征之一，总会有许多人打招呼，这也是她（他）们要掌握分寸的关键所在。给谁不给谁这是一个技巧，给下铺还是中铺或是上铺，给一张还是给几张，哪个条子必办，哪个条子要打折扣，这都是学问。要考量的是对方的身份、官职、关系疏近。还有一个重要的章节就是对于老弱病残要给予最优先的关照。我的父亲是重度心脏病，父亲与母亲均是白发老人，身边还带有一个年幼的小侄女。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两张下铺是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何况咱事先打了招呼，那人与嫂子还是相熟的。大家都很放心。

　　父亲上车后，答应好的的两张下铺变成了一张下铺，一张中铺。

　　据母亲回忆，父亲上车后需要补办卧铺手续，要挤过人头攒头的人群到另外的车厢才能办理。父亲回到车厢时后背都被汗湿透了。母亲见父亲倦极，就让他上卧铺休息。因为母亲要与小侄女睡一张铺，所以父亲就让她们睡在下铺。母亲说父亲一只脚蹬着下铺的床沿，另一条腿试图用力上中铺，就在这时母亲发现父亲的一条腿搭拉下来，人不动了。

　　如果不需要挤过几节车厢中拥挤的人群，如果父亲不需要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中铺，父亲还会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们？我不知道答案。

　　一张下铺对那趟列车上的其他人来说，意味着舒适的休息；父亲需要的却是生命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