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与天使》梦.飞

6、初中生活2

　　那时候，美芳给我留下最美的印象是她骑车的时候迎面一阵风吹来，那满头秀发向后飘散飞舞的样子，那样子就象是电影里仙女从天而降的模样。当有幸看见她最美形象的时候，我会如痴如醉，她侧身或回头见我在看她时，我就冲她一笑，说：“风好大啊，感觉骑不动呢。你觉的呢？”她会说：“还好呀，使劲啊。”有时，我只是笑一笑不说话，她也就对我笑笑。子牛喜欢和我并排骑在一块，而我喜欢跟在美芳身后。
　　有一次在回学校的路上，晓强大声说：“我觉的我们好象是坐在一艘船上，美芳，我们合唱一首歌好不好？”
　　美芳一个人骑在前面，我和子牛在她身后，鸽子和那个名叫虹的女同学在我们身后，晓强一个人骑在后面，这样的一个队形确有点船形。
　　美芳好奇地问：“什么歌？”
　　晓强说：“你会唱的。”他扯起嗓子大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我们几个听晓强那五音不全的破嗓子唱出的滑稽声调，禁不住大笑不已。待笑过能正常喘气时，虹说：“你这是公鸭的嗓子在呱呱叫。”
　　鸽子说：“纤夫若是唱出你这样的声调，船头的妹妹哪还能与你合唱，早不堪折磨，跳河自尽啦。”
　　我们又笑的自行车龙头差点把持不住。
　　那时候我们无忧无虑，单纯快乐，上学的路上撒满了欢笑，那些欢笑多数是因晓强而起。
　　以前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偶尔听到晓强哼歌，后来再没听见他唱过，大概是前面我们的嘲笑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我觉的他轻轻哼的时候并不难听，大声唱那类甜美的情歌确实是谋害听众，能把听众活活笑死。我认为他将来如果有机会演喜剧，一定会出名。
　　我从来没有见过美芳开怀大笑，听见可笑的话或遇见特别可笑的事，别的女同学会咯咯地笑出声音，她总能控制住不激动，笑的很有分寸。她常常是沉静的样子，说话不急不慢，让人觉的很难跟她深入接触。她就象一个深潭，你只能在她的外层游来游去，无法潜入深处。
　　美芳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是班上成绩排在前三名的好学生。我若不是坐在她身后，时常让她教我代数题目的解法，恐怕初一时的学习成绩要差很多。凡是不懂的我都喜欢问她，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经常问她，会让我觉的不好意思，由此我在学习上只能更加努力。

　　有一次在卫生间洗衣服的时候，我听见三个高年级的学生在讨论学校里女同学谁最漂亮，谁应该是校花。他们开始各报了一个名字，但没有美芳的名。我觉的有些奇怪，那么美丽的美芳竟不在前三。看来每一个人的审美观点都不一样。后来有个人提到美芳，说初一有个叫美芳的长的也很漂亮，使我觉的他的眼光不差，比那两人要好的多。一个人说美芳确实长的漂亮，但不算最漂亮，个子不够高，身材也不够好。听了这样的评论，我无话可说，和他们前面提到的那三个女同学比起来，美芳的确没有她们个头高，身材也没有她们细致，如果考虑到这些，美芳进不了前三就正常了。但我还是不认同他们评出来的校花，在我心里美芳是最美的，她有着那些漂亮女同学们没有的内敛的沉静美，如果一定要用一种花来比喻，我觉的她的美就象是兰花，那是一种简单的纯净的美，花瓣不多，不象别的花那样繁茂鲜艳，但透出高雅的气质和淡淡的清香。亲们可能认为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固执地不认同，美芳的那另一种美是一般人发现不了的。
　　读初中其间，我的个头突飞猛长，初二排座位时我跟美芳拉开了距离，初三的时候我坐到最后一排，而美芳还坐在她原来的那一排，只是位置有了变化。我和她的接触开始减少，主要是我不是那种善于没话找话的人。但在读初三其间，我每次都能成功地约她与我们一起回家和一起回校。后来，我们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我知道来来回回的时候她和同村的那两个女同学都在等我们约她们。
　　初三没读多久就开始按学习成绩分好班差班，晓强和以前坐他前面的那两个女同学分进了差班，我再看不见他和同学嘻闹的场景。座位又一次重排，我和美芳还是没有多大变化，我还是坐在最后。
　　差班管理很松懈，晚自习的时候你可以爱上不上，没人管，晓强常常晚上溜出去上网玩游戏。在学校里和我接触很少，因为在分班时宿舍的铺位也重新排，原本我们住在一间，现在我们也分开了。周末来回我们的队伍还是没有变动。
　　我的学习成绩也只是刚刚够分进好班。有一次回校的路上，美芳认真地对我说：“梦飞，你要加油啊，班主任说了成绩不上前十，考上高中的希望不大。”
　　我听了非常感动。她要我加油，是在关心我呢。我说：“前十，我可不敢想。”
　　她说：“进不了前十，要想考高中就要再复读一年。”
　　“进不了高中，我就不读了，打工去。”
　　她看着我的脸，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如果回答说是的，一定会让她更失望，因为她的表情里已含着淡淡的失望。我不想让她更失望，没有吱声。我没想过将来，生活随性地过着。初一坐她附近成绩还好，初二开始成绩就在退步。上不感兴趣的课时，思绪乱飞，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老师说我这是走神。
　　她转过脸，看着前面的路，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能考上高中就好了，我们还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嗯，我会加油的。”我肯定地说。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多好啊！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条山间的公路上来回。我可以想象出那样的场景——路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我俩并排骑行在寂静的路上。那是我们两人的世界，我不用和别人搭腔，也不用看别人，只看着她和她说话；她也只能和我一人说话，也只能看我一人。
　　美芳现在是班长，不出意外考上高中不是问题。我要想将来常常能看到她就必需学习成绩跟上去。
　　她说：“你有什么做不来的题在晚自习的时候可以问我，我希望你能考上高中，我们还在一个班。”
　　以前，她从没有对我说过她有什么想法，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心里话，我心里暗暗地高兴，类似于小县城里的官员看到能升上市长的希望一样，觉的前景一片光明。过去，我从来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感觉，日常里看不出对我比其他同学有什么不同，现在我知道她对我是有好感的。我非常激动，觉的生活突然变幻的多么美好，身体里充满活力。我默默地下定决心要为了她认真学习，不辜负她对我的期望。
　　我和她并排骑着车，时而看一眼她，从没觉的那么幸福。子牛知趣地跟在我们后面。
　　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我从没有想过。我一直是懵懵懂懂地生活，从没有想过长远的事。
　　她没有在意我是否回答，说：“我想至少都要读个高中毕业，初中毕业人还没有成熟呢，又没文化，能做什么呢？就是去打工也还早了点。”
　　子牛在后面说：“初中毕业以后可以去读技校。我爸说过以后就让我读技校。”
　　美芳说：“我堂哥就在读技校，他说在学校里都是玩，什么也学不到，读了有什么用，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家里的钱。”
　　子牛说：“读了技校，打工时工作就好找，多少总是能学到一点东西。”
　　美芳说：“上了高中就可能上大学，大学生就会不一样，可以离开农村，永远在城市里生活。”
　　她想的可真长远，这是我没想过的问题。我的成绩一直在班里中下等水平，考高中上大学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的事。刚才我还觉的离她很近，现在突然让我觉的一下子和她拉开了距离，这中间还有一道说不清看不见的屏障隔着。她比我们都要成熟很多。
　　我有多爱美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从没对任何人透露过我的秘密，可我却没主动追求过她。我曾在初一假期里无聊的时候分外想念她时、激情澎湃地写过一封向她表达的情书。情书开头直接地写道“美芳，我爱你。我爱你胜过所有的人，做我女朋友好吗……”（在爱情魔境里，父母亲情是不值一提的，丢在一个次要的位置。）后面写了很多柔情似水又信誓旦旦的话。写完情书，自己看看，就锁进了抽屉里，不敢把它交给倾诉的对象。
　　在美芳的那种动人的可望不可及的美面前，我是怯懦的，还有一些因素也影响我的勇气——她学习成绩太好且对我过于平常，使我少有非分之想。我担心一旦向她表达了，她从此以后不再理我，与我疏远，我可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假使她是一个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我想自己极有可能会把情书悄悄地塞进她的抽屉或夹进她的书中。

　　学校里的伙食不好吃，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一起在路边摊子上炒了三个菜解决了晚饭问题。饭后，晓强对美芳她们说：“你们先回去，我们三个男的去网吧玩一会。”
　　鸽子说：“我们也去，看会儿电影再回学校。”
　　美芳说：“我不想去，网吧里脏的要死。”
　　晓强对鸽子说：“你们回去吧，我们就玩一下下。”
　　我倒希望晓强把美芳也劝进网吧，或则我们大家一起散散步。
　　美芳拉着鸽子的手，说：“网吧里有什么好玩，走吧，我们回去。”
　　待美芳她们走远，晓强说：“我知道一家网吧电脑里存了很多黄色电影，带你们去看。”
　　子牛问：“你小子一定偷偷地看过多次了吧？”
　　“就上周发现的，我也才看了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