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那位”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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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那位”姑娘
成康七年，皇帝亲政的第三年，因着成康帝的选秀圣旨，肄都四下喜庆。话说那少年天子登基七年才有意充裕后宫，着实难得。不知者皆以为成康帝洁身自好，非重欲之人，而他近身之人却知，当初不选秀实属无奈，如今选秀，更是无奈。
皇室之人传承血脉本是孝首，况乎天子。如今后宫只得四妃、六嫔以及数名侍妾，最让人震惊的莫过天子即位七年尚未立后，文武百官数次谏言，却被天子勃然痛斥，自此即便有心之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宋熙深谙，七年前，纵使成康帝再果敢，再足谋，若无朝中重臣的扶持也断然不能轻易揭了和硕王的底，从而坐实这锦绣河山。如今的朝堂却不比当年清净半分，各路势力急剧膨胀，仿佛随时都可兵刃相向。为了均衡各家权势，成康帝不得不下旨选秀，终究还是要委屈了那位姑娘。他在大殿宣旨之后，脑袋轻晃，甚是惋惜。
宋熙走出泰和殿，被身后人突然叫住。
“宋总管，留步。”
宋熙转身，见此人正是屡破奇案，名震肄都的现大理寺卿陆淮准。
九年前，这位蹁跹公子凭借一篇《富国论》被先皇钦点新科状元；八年前，他为民请命，告了京师御状，欺凌百姓的高官终被正法，因而得太子赏识；七年前，更协太子平定宫变，从此平步青云，仕途不可限量，他的事迹可谓碧月一大传奇，街头巷尾，争相传诵。
现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却已成为碧月国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官拜正三品。数月前被皇上委以重任秘密出宫办事，刚巧回来便和自己打了照面，宋熙赶紧迎上。
“原来是陆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宋总管言重了，我怎好吩咐你，你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陆淮准似笑非笑地打趣着眼前处事圆滑，毫无背景，却身居宦官之首的宋熙。
宋熙回以一笑，“大人折煞奴才了。奴才斗胆，敢问陆大人除了复命是否还要同皇上议选秀之事？”
“宋总管，我听说聪明过头的人会早死。”陆淮准笑意更甚，宋熙身体一怔，不待他反应，陆淮准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带路吧，你知道皇上在哪儿的。”
陆淮准思量，当朝天子今日只露了个面便借身体微恙之故退朝而去。颁下这道圣旨，怕此时正在同那位姑娘解释吧。
碧月史上最年轻的这位王素来狠辣薄情，只是不知对那位姑娘究竟是何情思？罢了，他可想不明这男女之事，更何况九五之尊有情亦或无情都不与他相干，他只需忠于给了他光明的人即可。
“奴才谨记陆大人告诫，若真如此，陆大人不是更该担心自己吗，请大人随奴才来吧。”宋熙收起笑颜，冷言相向。
“有劳。”陆淮准只是想逗逗这个少年老成的宋熙，看着他此时严肃的神情，他知道玩过头了。其实二人私交尚可，毕竟都是皇上近身之人。许久不见，陆淮准一时心血来潮才起了捉弄之意。
陆淮准跟着宋熙进入皇上日常办公的宫廷——长倾殿。穿过殿内密道，来到了昔日皇帝尚未登基时所居的太子府，太子府因当今圣上膝下暂无子嗣，无从封赏，倒是一直空着，鲜有人来。
宋熙通报之后，陆淮准随即进殿。不料正看到那位蒙着白绢面纱的姑娘跪在地上仿似哭泣，而居坐高堂的天子一脸漠然，不知心中在计较何事。
眼前的人，墨般长发被镂空金龙发冠束于头顶，白皙的皮肤，唇色绯然，凤眸半合，肃若寒星。一袭墨蓝锦服，华贵非凡，大片金丝龙纹绣于蓝袍中，衬得他那清瘦却不失威严的身材越发挺拔，如此绝色面庞，真叫人无法免疫，也难怪那位姑娘肯为他做到这般。
“臣，陆淮准叩见皇上。”
“免了。你急着见朕，所为何事？”天子龙眸轻瞥，渗着寒意，看来他的主子心情很不好。
“不知皇上对选秀之事可还有别的吩咐？”
皇帝闻言道：“宋熙，你当的什么差，莫不知朝政之议不容女子在旁！送姑娘回别院，没朕的允许，不得再将她私自带进宫。”
宋熙立刻上前扶起那名女子。正当她迈出房门之际突然驻足，“皇上，奴婢的话您千万别记在心上，毕竟奴婢这伤怕也是治不好了罢。”语毕决然而去，她的话中带着嘲讽和悲凉。陆淮准不由地看向皇帝，只见他双目微闭。
不过一瞬他却又恢复以往的凌然：“事情办妥了？”方才那位姑娘在此，陆淮准不便说明来意，现下无旁人，他正声道。
“微臣不负皇命。”说罢便拿出一封密函交给御陌城。
皇帝眉梢上扬，“好个南夷，区区部落小国也敢来犯。”
“皇上，南夷国内现在动乱不堪，国主将逝，可世子早年死于王权争斗，而后并未再立，余下的子嗣全都忙于争位，为建功勋，他们约定谁攻下潮州与之接壤的凤仙郡，谁便为王。”
潮州在九王爷的治理下，由蛮荒之地变成了碧月仅此肄都的富庶之州，碧月自古以来奉行中央集权制度，调拨给地方的军队皆有限制，地方军恐怕难以抵挡南夷的狼子野心。
一个多世纪以前，沧海大陆只有一个国家——碧月王朝，后来地方豪强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内乱不止，碧月的帝王为平息战争，承认了他们的合法性，却也约定，百年内不得再起争端，并且独尊碧月之主为帝。
如今的西陵、南夷、东漠也是在那之后的各种兼并战争中发展而来的，四国鼎立的局面延续了百年之久，看来有人已按捺不住想要打破这种并分天下的局势了。
碧月盘踞东北，幅员辽阔，占了大陆三分之一的疆域，多都为沃土，鲜有贫瘠。其余三国属西陵最为强势，西北高寒之地，层峰叠翠，天险良多，易守难攻，他国势力难以入侵。南夷地处西南方，气候温和，宜人宜居，药材奇珍，尤以医术见长闻名四国。东漠居东南丘陵地带，该国最富盛名之处，非文非武，乃女人也，东漠女子性情奔放，不拘世俗，敢爱敢恨，且历代国主皆为女子。
天子似自言道：“没有世子幺......”陆淮准不明他意欲为何。
“不如派万梓迁率兵驻守凤仙郡，强化边防，阻止南夷突袭？”
那人摆了摆手，“不可，兰傅言重兵在握，万梓迁若离京，便不能确定万老将军能交出兵权，当年四叔的死，他该是狠毒了朕的。”
陆淮准心下了然，“难道就这样放纵南夷不成？”
“陆淮准，你说他们争论的关键为何？”
“国主之位。”
皇帝沉吟一笑，道：“那朕就送他们一个国主。”
陆淮准恍然，“皇上英明，那微臣先叫探子把水搅浑，让他们暂时无法出兵。”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他处。
“微臣还有一事不明，这个国主我们该怎么个送法？”
“十六年前，南夷宫变之时，宫里的未央湖曾溺死过一个六岁的孩童。”
“那个孩子是......”
“南夷国的第一世子。”关于第一世子的事他略有耳闻，传说他四岁明析古今之政，五岁精通百家医术，六岁练得绝世轻功。虽然其中杜撰成分颇多，但他也的确南州冠冕，国士无双，其五岁时被立为南夷世子，赐“第一”封号，奈何在随后的政变中死于非命。
“莫非他没死？”
“嗯。”陆淮准大抵知道了皇帝心中的打算。
“今日之事，朝堂那帮人又做何反应？”
“回皇上，朝中各位大人皆呼‘吾皇圣明’，各自领旨回家准备去了。”
“陆爱卿，数月不见，你的奉迎之功倒是不曾减弱。”
陆淮准一撇嘴角，淡笑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微臣已同几位朝中重臣联名上书，立孟相长女孟尘烟为后，可兰尚书家中亦有适嫁的人选，万一......”
皇帝冷笑道：“没有万一。”
“微臣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那位”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