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旖旎》靳桥

10、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
　　八月桂花香。

　　站上的事情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调研，开会，采访。省城分派了一个毕业生来实习，因为宿舍紧张，他又是外地人，靳桥把宿舍让给了他，在站长的安排下，住到了月亮湾的出租区。

　　月亮湾，是花海著名的出租区，龙蛇混杂，本地人、外地人，上至企业白领，下到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房间质量也很差，有的甚至只能放一张单人床，四五个平米，卫浴和水都是公共的，但是好在离上班的地方近点。

　　小桥租的是一间一室一厅，带一间小厨房的小公寓，环境还算不错，二楼，窗边可以看到桂树，花开的正旺，浓香远逸，带着一丝甜蜜的幽香，袭人心怀，沁人肺腑；又在芳香中带有一丝甜意，久闻不厌。

　　白丽华知道小桥要搬来，喜不自胜，关了店，帮小桥整理。

　　“怎么今天不见小李？”

　　“哦，小李家里有事，请假了，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人，要不晚上我们去买点菜吧，自己做饭吃，好久没自己做饭了，一直吃外面的，都腻了呢。”

　　小桥嗯了一声，其实自己也是一直吃食堂的，宿舍条件有限，而且有明确的规定不可以做饭，除了回家的时候偶尔下下厨，的确是很久不做饭了。

　　好在这个小区里本来就有个传统的小型菜市场，虽然收拾好已经有点晚了，倒也不用耽误时间去超市买材料。

　　小桥和白丽华买了两根白萝卜，一块豆腐，一把芫荽，又秤了点五花肉，顺便买了些已经压好的机器面，做了一锅香味四溢的哨子面。

　　“真不懂你怎么想的，来个新人你就让宿舍。”

　　小桥笑了笑，“我不让那还叫他一个外地人到外面租屋子吗？”

　　“外地人怎么了，我也是外地人，不还是在这里？”

　　“那不一样，他初出社会，没经验的。”|

　　“那我就出社会早了？你总是这样，你是个女孩子，住在外面不好，况且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人都有。”

　　“怎么会？你不也是女的，也住在这里呢？”

　　“那不一样，我老了，那群兔崽子就算有主意也不会打到我身上。”

　　“得了，又开始倚老卖老。”

　　白丽华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你你就不听，还是没对象？”

　　小桥一顿，“要对象来干什么，就知道管人。”

　　她喝了口汤，萝卜好像不是很新鲜了。

　　“前几天有个小伙子来我们店里做头发，长的可精神了，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吧。”

　　小桥抬头看了她一眼，“春心荡漾？”

　　白丽华愣了一下，“你这丫头，好心给你介绍朋友，你倒是来消遣我！”

　　小桥微微一笑，“很多事情要看缘分的。”

　　丽华轻蔑的一撇嘴，显然对这缘分二字十分不屑。“缘分那都是狗屁，事在人为。唉，你别闹，我说真的，长的又好，工作也不错，在交通局上班呢，是个公务员……”

　　“白姐，我暂时还不想……”小桥有点难以启齿，她确实是不小了。有的同学都是孩子的妈了，她这连个谱都没。

　　“你不想什么？我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婷婷都快读中班了。你就是这样，躲着也没用，难道躲着那事儿就没了吗，你不找，凌锋也不会回来的啊……”说到这，猛然噤声不语。

　　小桥一僵。

　　白丽华有点手足无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的对吧，再多的温柔，再多的想念，都唤不回他了，都唤不回……

　　“哎，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

　　小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事，你介绍吧。不是说他长的很精神吗？那倒不是重点，一定要个高的，瘦瘦的。”

　　白丽华哈哈一笑，“那肯定，很帅呢，跟我一个姓，叫白彦强，属牛的，家是……”

　　“好啦，等见过了再说吧，又不是要结婚。”

　　白丽华看了她一会，幽幽道：“不结婚是要怎样？有人着紧总是好的，要不这样一个人，住在租的房子里，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又有什么意思？我在外面漂了快十年了，钱钱没赚到，儿子也生不出来，回家还让人家看笑话……”

　　小桥看她表情幽怨，定是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有些着急，“我没别的意思，可是到底行不行总得要见过才知道。”

　　白丽华看她着急，扑哧一笑，“你急什么，我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哎呀没什么没什么，好好去见个面，说不定一下子就擦出火花了呢。”

　　“行，听你的。”

　　八月，黄道吉日很多吧？从每天经过门口的婚车就看得出了。在知道小桥让出宿舍，搬到外面住时，父母都有些反对，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小桥的爸爸在镇上开了家五金用品配备点，新屋子居然可以做饭，便给她配了一套简单的厨具，让她偶尔吃腻了食堂的饭菜，可以熬个粥什么的。

　　白彦强一直在外县做工程，回来的也少，两人只能用网络相互认识了解，然后也相互都看了照片。

　　正常人，一个鼻子两只眼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小桥买点蘑菇和面条，一个人的饭其实不太好做，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做多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依已走到了门口，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一手提着菜，一手开门。

　　电话是白彦强打来的，“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桥有莫名的蹙了眉，“什么怎么样，我没见过你，实在不好评价。”她将才和面提到厨房，放好。

　　“就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就是能不能交往？”

　　“看照片也不太好说，等我们见了再聊这个问题。”

　　她接了一盆水，将蘑菇泡了进去，插上电，打开锅子的开关，烧水。

　　“你不是看我照片了吗？”

　　小桥眉头皱的更紧了，莫名的不耐一丝丝上涌，她想着这人是丽华介绍的，忍耐的道：“白先生，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等我们见过了，自然就知道了。”

　　白彦强道：“不是我要说，现在姑娘都特别嚣张，又清高，其实不过都是装的，好的没几个，经常都是哄着男人请他吃饭什么的，到最后在说什么不合适之类的话，我就见过好几个这样的了……”

　　小桥听着他说着“现在的姑娘”如何如何，那股不耐压都压不住，“我很干脆，见过之后如果不行，不会纠缠的。”

　　白彦强一愣，“那你是做什么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只是个一般的文职工作者，我爸妈都是农民。”

　　小桥听着那边没了声音，把楼下的干衣服收了进来，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才道，“农民啊，那你是做什么的？”

　　她本就对着介绍的所谓公务员不上线，奈何碍于白丽华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去应付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反复无常的这些话语叫他更是不耐烦，尤其是在知道她的父母是农民时候的几十秒停顿，更是让小桥烦到了极点。本不想再搭理他，哪知道他又来问她的职业，登时怒火上涌，“白先生，农民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有，我的职业我不想告诉你。”

　　那白彦强又是一愣，“既然你不想说……那，那就算了吧。”

　　小桥将收来的干衣服放到床上，打开衣柜。“我觉得我们相互之间实在不协调，抱歉，耽误了你很多时间，就算了吧。”

　　说完，不等他回话，立刻挂了电话。

　　她把衣服一件件挂回衣柜，厨房的水也正好开了。她将开水装回暖瓶，洗菜，炒菜，准备下面。

　　如今这样真不知道如何跟丽华说了，她本是不愿意发火的，可是……可是自从，凌锋的事情以后，她好像很容易生气，尤其是对异性，稍一个不合适就会很不耐烦，像是摔倒时候见到蔺晨光，后期蔺拂晓又每天去单位门口守门。都让她觉得不厌其烦。

　　她看着柜子第二层的礼盒，和放在盒上的手绢，不禁蔺晨光棱角分明的侧脸。

　　快一个月了都没再见他了。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她垂下眼帘，不知道到想什么。

　　忽听的嗤嗤声响，原来是面熟了。

　　她将蘑菇面条盛了一部分在保温桶，将剩下的倒在瓷碗里，刚好一碗，不多不少。

　　小李最近请假了，没人帮丽华看店，每次到了饭点，她都随便凑合一点了事，正好今天回来的早，她想着，一个人的饭那么难做，顺便就多做了一点，带去给丽华吃吧，毕竟，她也没什么朋友。

　　收拾了锅碗，带了保温桶过去，丽华果然又是打算买点榨菜吃馒头，小桥瞄了她一眼，把保温桶放上吧台。

　　“就知道你是这样，呐，吃吧，做的不好，你别嫌。”

　　丽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谢谢。”

　　小桥笑笑，给她拿碗盛饭。“小李请了几天假？”

　　丽华接过碗，“谁知道呢，说是三两天就回来，这都一个星期了，电话也不通。”

　　小桥点点头，丽华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不踏实。”又看了小桥一眼，“其实她去年就在我这，后来……”

　　说到这却不在开口了，小桥疑惑的看向她，她道：“不说也罢。”

　　小桥见她不再开口，想着可能是人家个人隐私，也不好再问，拿了梳子站在镜前理了理头发，等丽华吃完，收好碗筷，提起保温桶，道了再见就出门了。丽华本想洗好了再还她，见她如此只得交代不要乱转，早些回去。

　　小桥的小公寓在第二条巷子第五家，巷子里也没路灯，巷子左侧是出租间的大门，马路大概不到十米的样子，右侧种了一排不知道名的树，可以看到前一排出租屋的二楼。

　　巷道有点黑，小桥绕进巷子头的百货店，买了手电筒。正要进去，眼角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及肩的头发挑染成红色，扎了很高的马尾，穿着橘黄色的雪纺上衣，黑色紧身裤，脸蛋红扑扑的，确实李艾芳。

　　小桥一诧，她不是请假回家了，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