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终点 零枢 吸血鬼骑士》清霖

9、第 8 章

　　08
　　“好痛呢！！枢！！”
　　一向面瘫的孩子突然变得戏谑，玖兰枢看着刚刚回到夜之寮的支葵千里就觉得烦躁，纯血之力下意识地放出，却直截在一条拓麻身前。
　　毅然决然完全没有犹豫，一条拓麻挡在支葵千里身前，为了阻止即将发生的毫无意义的暴行。
　　“你想要背叛我吗？”
　　玖兰枢冷着脸，注视着一条的双眸。
　　“枢，我不能让你伤害千里！！”
　　坚决，不肯妥协，一条拓麻死死地坚守着这最后的底线。
　　“我不能让千里成为你们纯血战争的牺牲品。”
　　“……是吗……”
　　意义不明的叹息，玖兰枢收敛肆意的杀气与力量，低声呢喃。
　　“……可惜的很，牺牲早已在所难免……”
　　无力地转身，玖兰枢放弃了攻击支葵千里这个无用的想法。被占据的身体，就算碎尸万段千百次，也不伤害那个混蛋一丝一毫，真是令人火大。
　　“呵呵呵~~你在说谁呢？悠、树里，或者是你那宝贵的公主？”
　　支葵千里难得笑了起来，却是用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嚣张狂妄的笑法。
　　“啊啊~我差点忘了，还有当年差一点就杀了我的那个黑主银。”
　　刻意地提及‘黑主银’，支葵千里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
　　“我的不孝的侄儿啊！他数次救了你的性命呢，从我的手中。”
　　玖兰枢回眸瞪视时，注视的就是那样的表情，丑陋的扭曲的憎恨。
　　“但是，呵呵呵~~真没想到竟然做了蠢事呢！”
　　憎恨的扭曲转为愉悦的轻笑，占据着支葵千里身体的那个玖兰枢一直想要抹杀却无法抹杀的存在，扬起头颅，以一种居高俯视的姿势嘲讽着黑主银的愚蠢——竟然甘心成为唤醒玖兰始祖的祭品。
　　支葵本家中意外的对峙，通过吸血鬼小孩的视角所看见的世界是一片废墟。耳边轰鸣不已，四周不断有房屋的残骸坠落，扬起灰尘一片模糊了视线。但是那朦胧之中挺立的身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错的，想要得到却被黑主银阻止了的——最强仆人。
　　——“玖兰李土！”
　　无论是冷厉的眼神，还是冰冷的声音，都给人一种死神降临的感觉。但是，英俊潇洒的面庞上渲染的淡淡笑意，却仿佛令人明知前方是地狱也仍会陪他前去。
　　——“可以请你去死么？”

　　“……的确很愚蠢……但是……”
　　玖兰枢无法反驳，当那个顶着‘黑主银’之名的玖兰始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也是那么想的。黑主银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他花费了大把的时间陪伴沉睡的玖兰始祖身侧，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就算是尚且年幼不懂情爱为何物的自己也能看得出，那冷清的面目下的情深意重。
　　如果是那么在意，那么喜欢的话，为何还要做出以命换命这么过分的事呢？
　　玖兰枢垂眸掩藏酒红中的无奈，脑海中不自觉回放着黑主银持起玖兰始祖的一缕秀发轻轻落下一吻的画面，那时他的笑得那么满足又那么悲伤，仿若得到了全世界又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那般落寞。
　　喜欢的人明明在眼前，可以亲吻，可以拥抱，你能对他做所有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你明明就想要陪在能回应你的他的身边的。

　　“总好过拿自己侄子开刀，是吧？李·土·叔·叔！”
　　玖兰枢眼神阴沉，散发着赤裸的杀意。
　　闻言，占据支葵千里身体的玖兰李土咧开嘴，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嘛，那么计较也只能说明你还是个孩子哟，枢！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么。”
　　就算是支葵千里的偶像脸再怎么英俊潇洒可爱，也抵不消玖兰李土的变态指数。
　　玖兰枢不屑地轻哼，随即转身离去。
　　“给我吧，玖兰枢，你的血。”
　　身后传来恬不知耻的发言令玖兰枢一怔，僵硬地回头，玖兰枢有些恨得咬牙切齿，不为了他对自己的冒犯，而是为了他接下来的话。
　　“要不然将玖兰公主送给我也可以哦。”
　　“……”
　　做梦！！玖兰枢真想如此骂回去，但是还是控制了外露的情绪，维持住了一贯淡漠冷静的形象，收回看了那个混蛋的视线，不再做任何停留，大步离去。
　　“哦呀，反应这么大，一点也不像悠呢！”
　　看着气跑了玖兰枢的支葵千里，一条拓麻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眼前这个占据他人身体逼迫自己不得不维护他的这个可恶的纯血种。
　　“李、千里，请回房间休息吧！”
　　“你……很不甘心吧？”
　　明知故问，左眼中的猩红大盛，审视着一条拓麻。李土很清楚眼前这个吸血鬼贵族只是迫于这个身体被挟持而不得不妥协。
　　“不，怎么会呢，能侍奉纯血种是吾等荣耀！”
　　笑，笑，笑……用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迷惑人心，配上附和恭维的言语，就算真心不是这样又如何，谁又会在意？！作为一条麻远的孙子的一条拓麻，又什么人会在意他是否真的想笑呢？！
　　看着一条拓麻千篇一律的虚伪笑容，李土不觉得恶心，倒是很是喜欢，喜欢到想要撕碎呢！
　　“呵呵呵……有意思！！”

　　*****************************************

　　“枢……大人？！！”
　　“枢——前辈？”
　　惊愕还未消退，优姬就已陷入昏迷，被黑主银顺手抗在肩头。
　　而一旁同样震惊却没有迟疑的蓝堂英早已协同架院晓、早苗琉佳发出攻击。纯血种与贵族之间的差距又多明显，蓝堂等人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已经接到了枢大人的保护黑主优姬的命令，就算再怎么不理解不甘愿，也不能不想违背他的命令。所以，在竭尽全力的几次攻击都轻而易举地被对方阻挡后，这三人也终于体力不支地扶住一旁的树干支撑疲惫不堪的身体。
　　“将黑主那个小丫头，不对！！是优姬大人……你、你、你要干什么？！！”
　　蓝堂英努力地让自己在状态，可惜的还是有些勉强，直接对上另一个玖兰枢，这是他这辈子完全想象不出的画面。
　　而一旁的琉佳更是陷入诡异的沉默，紧皱眉头。明明已经从英那里得到了另一个枢大人存在的信息，那时还在对英的忠心嗤之以鼻，可在直接接触的瞬间，才发现英说的没错，那也的确是‘枢大人’。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气质，但是却更加的深沉，如饱经风霜的年长者，他投注过来的视线带着包容万物的宽恕，让人不禁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他都毫不在意。

　　他·一·点·也·不·在·意！！

　　一旁的晓无奈地扶住身体轻颤的琉佳，复杂的目光凝视着那个‘是也不是’的玖兰枢，沉默无言。
　　“转告玖兰枢，黑主优姬由我来保护，不要动‘最强猎人’的念头。”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玖兰优姬的哥哥玖兰枢来说却是千斤重，莫名其妙的叔侄重逢后，心中的不安转为现实，匆忙地寻找着优姬的身影，而等待他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继父母、黑主银、锥生零之后，你连我唯一的妹妹也要夺走吗？！！
　　“玖兰始祖！！”
　　力量直接冲向黑主银所在，撕裂地表，撕裂空气，刺耳的轰鸣声回荡在寂静的夜中。
　　转瞬力量被力量抵消，一切归于平静之时，只有被纯血威压压的喘不上气的吸血鬼贵族与四目相对僵持对峙的玖兰纯血种。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玖兰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怨恨着那个人的存在。无论是黑主银优先选择了被绑架的干瘪始祖而害自己的父母惨死，还是锥生零透过自己一直追寻着另一个人的身影，玖兰枢都能接受，这毕竟是事实！就算现实如此残忍，自己无力也无法掌控，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妥协，不属于自己的就算机关算尽也不会属于自己。
　　可是……
　　“你……连我最后的至亲……都不肯放过吗？”
　　低沉的话语，宛如千斤沉重，玖兰枢酒红中荡漾着冰冷的杀意与压抑的悲痛。
　　“……”
　　望着另一双酒红中流动的悲伤与绝决，被称为‘黑主银’的玖兰枢，仿佛看见了一万年的那个自己。在命运之轮转动之时残忍地夺走了她的生命，自己也一定是这副模样。
　　‘王’是一杯毒酒，自饮下之日起，便注定要背负责任与宿命，孤独而无望地行走于万人之上。
　　掩藏所有伤痛，抹去所有软弱，收起所有恐惧，在所有人面前，即使是面对自己。
　　“我想要成全你。”
　　“一点一滴地夺走我所珍视的一切就是你所谓的成全么？！我可受不起！！”
　　“一切都还来得及，玖兰枢你可以任性一点。”
　　“……说的轻巧……”
　　颦眉，不屑地轻笑，对于黑主银所言的一切，玖兰枢都不相信。
　　但是……
　　“很简单的，因为……”
　　轻笑，夹杂着叹息，黑主银对于玖兰枢特有的别扭也是深有感受。
　　珍爱的一切都在一点点远离，没有理由不想要取回。如果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手段的话，又何乐不为呢？也许残忍、也许无情，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温柔，玖兰枢特有的——极致残忍的温柔。
　　“你是‘玖兰枢’！！”
　　确认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陷入若有所思的瞬间，黑主银带着昏迷的黑主优姬消失在众人面前。
　　“哎哎？！！！！！”
　　后知后觉的大叫，蓝堂英一脸哭丧，竟然让那个枢大人把小丫……优姬大人带走了。
　　“……‘玖兰枢’……是么？”
　　玖兰枢呢喃自语，久久地凝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原本凝重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许多，甚至是染上了些许轻快，但绝称不上痛快的微妙表情。

　　*******************************

　　‘请转交给一翁’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办公室的物件，元老院的实质掌控者，人称‘一翁’的一条麻远小心地拿起了包裹上的便签，上面就只用着优雅的字体如此简略地写了这样的话。但是比较让人在意的却是便签本身，价值不菲的纸质配上最为奢华的墨汁，不言而喻，这最有可能是某位纯血种或贵族的馈赠。尤其是便签敬意淡粉的樱花图案为背底，不作他想，这一切都是绯樱家主的杰作。
　　“真是让人苦恼的任性，明明一直深入简出不闻不问。”
　　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一翁很好奇那个唯一一个由始祖时代活过上万个年岁直至今日的纯血始祖究竟送来了什么样的大礼。
　　“果然十分厚重。”
　　低沉略带雀跃的嗓音，看着那个包装里显露的冰山一角，一向稳重的一翁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敬畏。
　　对人类来说，敌人是吸血鬼以及作为支配者的纯血种，而对吸血鬼来说，敌人又是什么呢？人类？！猎人？！这些算得上威胁却也能获取微妙平衡的敌对势力，并不是一翁等元老院所畏惧的。他们真正害怕的正是吸血鬼所尊敬仰望依赖利用的纯血种。
　　他们只要有心，就可以轻易地毁掉整个世界。
　　无人可及的强大，反复无常的任性。
　　这种完全不处在同一次元的怪物，为何要存在？
　　“来人！”
　　“一翁大人！”
　　“去黑主学园将吾王带回来，祭品已经备齐。”
　　“是。”
　　下达简单的命令，一翁用着对吸血鬼来说也已算是年迈的双手轻轻地捧起包裹中的物品，将其抬起任由它沐浴着清晨的光辉而闪亮动人。
　　这是一瓶毒药。
　　一条麻远深切地理解着。
　　名为玖兰纯血的毒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