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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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悖论的延伸
“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零！”
黑主灰阎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小心翼翼。
锥生零明白黑主灰阎在想什么，很想告诉对方‘我没事’、‘不用那么小心’，却只能沉默着。毕竟，你让一个刚刚经历父母惨死事件的孩子说什么？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伪装，各种意义上都是！
心中将自己鄙视一番，锥生零顺着黑主灰阎的指引，毫无意外地来到了黑主学园。
这个，由黑主银建立，却由黑主灰阎打理的学园。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终结的地方。
“……你好！！我是黑主优姬！！请多指教！！”
腼腆的女孩，有些怕生，却仍是鼓足了勇气，来到锥生零的身边。
淡然地瞥了优姬一眼，锥生零什么话也没说，任由对方将自己拉向属于自己的那个熟悉的房间。
棕褐色的发丝飘荡，长发版的优姬像极了玖兰树里。
那个自己想要挽救，却仍是在时间的洪流中消失的伟大的母亲。
“……抱歉……”
轻声低语。
“怎么？”
不解回眸。
“……”
摇头不语。
那一声歉意，只不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懊恼罢了。
锥生零并不期待任何人的回应，也不要期待任何人的回应。
残忍而决绝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需要道歉，却不需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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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陷入诡异地沉默，黑主灰阎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工作前。
硕大的桌面上，没有堆满学校办公的文件，反而干干净净地，只有一把佩剑沉睡在剑鞘中，正正地摆在中间。可以看得出曾被人珍惜地一遍一遍地擦拭，原本古旧的锈迹都已抹除。
“……理事长……”
不禁出声呼唤，锥生零为黑主灰阎露出的沉思哀痛而感到难过。小心翼翼地换下放置整整一天也无人问津的膳食，又将新准备的晚饭摆在他面前。冒着阵阵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完全唤不来黑主灰阎的关注。
如果是优姬，一定会唠唠叨叨地逼迫黑主灰阎慰劳他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的肠胃。可惜，在这里的是锥生零，还是那个经历了数次轮回的锥生零，他是不会白费力气奉劝黑主灰阎的。
就像生锈的利剑需要除锈般，黑主灰阎也必须自己除去他的迷惘，谁也帮不了他。
如果不能跨越悲伤，就无法继续前行。
离去，停顿，回眸。
视线落于佩剑之上，锥生零微妙地抿起嘴角。
他自己也有一道不知如何才能跨越的障碍。
“……零君……”
刚要迈步，身后就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轻声叹气，锥生零也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就算明白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是应该接受的，他还是不想直接面对黑主灰阎的悲痛，作为伤害他的根源。
同样，各种意义上的。
“你恨杀了你父母的吸血鬼吗？”
不在意少年的反应，直觉地认为对方能够明白，能够接受。毕竟锥生零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冷静沉稳干练到完全像个大人！！不，也不是！！不是锥生零像个大人般成熟，而是自己像个孩子般幼稚而已。竟然会问他这么冒失的问题，竟然完全没顾虑到他的感受。
“……呀？啊！算了，没事……你先去吃饭吧……”
敷衍地了事，黑主灰阎双手交叉支撑着额头，一副无力的样子，不想再追问这个他以后追问了无数次问题。
至少不是现在，零他还小，还不能控制仇恨的怒火。
“哼！”
轻哼，零觉得有些好笑。
恨什么的，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就算要恨的话，我又该恨谁？！
黑主灰阎不需要答案，锥生零也没必要提供答案。
迈步，离去，消失。
被‘父’与‘子’束缚的二人，早已知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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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招收吸血鬼到夜间部……”
沉默事件的第二天，一如锥生零记忆里的状况，黑主灰阎下定决心，要建立现实中的‘乌托邦’。优姬高兴地欢呼，因为这样就能天天见到她所喜欢的那个人。而零则是平静无波地吃着他的晚餐，未支持亦未反对。只是视线胶着在门口处，等待着。
命运叩门的声音。
“叮——”
清脆的铃声，在优姬吵闹的欢呼中，仍旧是刺耳至极。
小小的女孩拼命地冲过去开门，绽放兴奋欣喜的笑容。而黑主灰阎则极为认真地死守着锥生零不放，以防他做出任何不当的行为。
咧嘴，轻笑，讥讽。
感受到不断接近的纯血的气息，锥生零只觉好笑，黑主灰阎那么防范自己完全是多余，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也完全不想对他做什么。
“枢哥哥！！！”
少女稚嫩的声线纤细，呼唤着这个熟悉的名讳，不禁然锥生零神情恍惚，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线。
门口缓缓地出现一个身影，棕红的发梢服帖在脸侧，酒红色的双眸意蕴着温和，带着无比的宠溺，纤细的身形稳稳地接下飞扑过来的少女，并轻柔地揽入怀中，如获珍宝般怜惜着。
面对这样的场景，锥生零感到胸口的窒息感，不禁狠狠地倒吸一口气，平复鼓噪不已的心跳。而黑主灰阎早在锥生零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即使如此，年幼的身体散发的寒气仍是令人不可思议地畏惧。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这才是锥生双生子之一的能力吗？！！所谓最强的资质。
“晚上好，我是玖兰枢。”
声音舒缓，咏叹般的自我介绍，令人印象深刻。
察觉到大厅中的诡异气氛，少年放开少女，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个少年。
四目相对，情深似海。
不过，这是这个轮回里的另一场相遇。
而现实是，玖兰枢温和地看向锥生零，散发着王者无形的威压，锥生零却完全无动于衷。吸血鬼也好，纯血种也好，暗夜之王也好，除了最初的悸动，锥生零就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晚上好，我是锥生零。”
礼貌地回应，绝对的冷淡。
跟着优姬走向大厅，视线却依然黏在锥生零身上。听闻这是被纯血种屠灭的锥生一族的遗孤，以为会遭到攻击而率先施压的玖兰枢十分地不解。虽然感受到短暂的寒气，却丝毫没有杀意，他不憎恨么？在同为纯血种吸血鬼的自己面前。
顶着玖兰枢考究的视线，锥生零淡定自若，顺便同样打量着对方。
微卷而服帖的红棕发，俊美到令人不敢注目的容颜，看似温和却也冰冷的酒红双眸，不容侵犯的王者气场……
锥生零不禁微微眯其双眼，淡紫的眸中，荡漾着名为失望的情绪。
只是相似而已，无趣。
如此评断，索然无味地收回视线，零一个欠身，未等同意便已离席。迈着沉稳的脚步，上楼，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
第一次被如此忽略个彻底，玖兰枢对这个人生子，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兴趣。
审视的视线，直到锥生零身影消失，也未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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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抬起手握住门把，一顿。
察觉到门后的熟悉的气息，眼底的冰冷的转瞬为温热。压抑眼眶中不争气的水汽，再次攒握门把手，轻轻地推动，不想发出任何声音，惊扰到这宛如梦幻般的美好。
门渐渐开启，由界限划分的另一个世界，寂静地不可思议。
坐在床上的年幼的纯血种，正依靠着窗框熟睡，很容易猜想他定然是一直凝望今夜的月色才进入梦乡。微卷的发梢顽皮地翘起，疲惫而稚嫩的脸庞苍白消瘦，不难得知他一路风餐露宿的艰辛。
无知无觉地上前。
锥生零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无法触碰。且不论不想打扰他的好眠，且不管浑然天成的威压，仅仅是对上那盛满笑意双酒红，锥生零就已不能行动，失去呼吸，只有心跳鼓噪着，不可抑制。
“晚上好，锥生君！”
少年特有的纤细声线略带含糊，刚刚被惊扰之人仍是困倦。稳重熟稔的语气温和，与无数记忆的碎片重合交错，令人分不清今夕何年。
“……啊……”
迟疑片刻，收回想要拥抱的双臂。
回应他微妙的敬语，锥生零亲密地直呼其名讳。
“晚上好，枢！”
“嗯？！锥生君，错了哦！”
挑眉，反驳，直接指出对方的错误，含糊的声音已随着他的清醒而变得清晰。
“你现在应当称呼我为‘银大人’！”
故意强调那个称呼，玖兰枢笑得有些得意。
而锥生零则是脸色微变，为的不是称呼本身，而是它其中的深意。
“怎么，你好像很吃惊。”
调整了坐姿，在这睡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有些僵硬。
背倚窗框，伸展四肢，将所有重量埋进松软的床铺，双手随意地垂在一旁。
“难道这不是你一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身为黑主银的你，会让我苏醒这这件事。”
玖兰枢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疲惫地依靠窗框，就算将所有重量都分给床铺，也依然觉得疲惫不堪。即使是将黑主银彻底吞噬，也无法缓解，这需要时间慢慢地调理。力量的缺损，维持少年的外貌，还是太过勉强了吗？
“……”
真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锥生零的确一开始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不，与其说是预料，还不如说是期待。十分地，热切地，盼望着与他重复的那一刻，哪怕早一秒也好。
抬首，凝视，四目相对，单方面的情深似海，单方面的淡然冷漠。
吞噬了黑主银的玖兰枢，拥有了黑主银的记忆，自然也是明白的，眼前这个人生子，究竟是抱着何样的心境，注视着自己。可是，自己也只是拥有黑主银的记忆，体会黑主银的感情而已，无法回应。
锥生零的绝望的痴恋。
“我们说正题吧！”
好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可是私心地想要维持这个年纪。
“锥生君！”
厌烦着种软弱无力的飘忽的感觉，玖兰枢镇定的外表下是无比的烦躁。
“黑主银死去的消息，我只通知了黑主银与夜刈十牙。接下来，我将以‘黑主银’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和我一起延续，那可笑的悖论吗？”
玖兰枢的焦躁如此明显，锥生零轻声叹息，不得已上前，张开双臂将他轻轻环抱。
“求之不得。”
转身，坐在床边，将一向逞强不到极限绝不服输的他摁在怀中，感受到他微小挣扎后无力妥协，有些心疼他的虚弱。
“哼！一个太过贪心，一个又太过残忍。锥生零，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头颅枕在柔软的肩膀，透过皮表能感受到血管的脉动。轻轻吞咽，对于莫名其妙被诱惑的自己，玖兰枢神情变得微妙。
“但是，你自己的悖论已延伸为你我的矛盾。这一次，我了然一身，自然也就无所顾忌。锥生零，你又打算拿什么来阻止我？”
“我来成为你的羁绊。”
没有犹豫，简单而直白，宛如告白的话语，轻易地脱口而出，却意外地令人信服。
“……”
“为了我，活下去，如何？”
坚定而决绝，锥生零所言绝非虚假。他早已用了无数的轮回证明，他的确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打算，支撑玖兰枢的全部世界，成为玖兰枢的全部世界。
‘为了我活下，和我一起活下去。’
仿佛能听见这样的发言，玖兰枢不禁轻笑，讥讽锥生零的不自量力，讥讽自己坚如磐石的命运。
“你以为你是谁？妄自尊大的家伙，凭感情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你就想要颠覆我上万年的夙愿吗？你白痴也要有个限度！”
“不试一试，谁又知道结果！”
绝不服输，绝不妥协。
锥生零将玖兰枢深深地压在颈间，如此明显的用意，玖兰枢想装作不明白都不行。
“真是奇怪啊你！我是纯血种，你应该清楚吧！就算我的确需要血。”
收紧相拥的环抱，无言地催促。
“算了，既然是你先邀请我的，我也就不客气了。”
眯眼，猩红流动，玖兰枢低头将獠牙倾覆在白皙的脖颈之前，在感受到一瞬间的脉动，又有些犹豫。
‘……不需要犹豫，你只要吸食我血就好，你只吸食我的血就好……’
“……不需要犹豫，你只要吸食我血就好，你只吸食我的血就好……”
不同境况，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同样的音色，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内容。
不在犹豫，愤恨地咬下。
“……真是……混蛋……”
意义不明的咒骂，在獠牙穿透的皮表的瞬间，掩埋在喷涌的鲜红之中。
竟然以主人的身份命令我！
竟然以仆人的身份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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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锥生君？！！！”
原本就是来商讨‘夜之寮’计划的，玖兰枢迟迟还未离去，正当说明‘守护者’时，玖兰枢突然激动起来，甘甜的芳香涌动，纯血之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冲上楼，急切地闯入血腥浓郁的房间，没有看见纯血种的身影，而锥生零正紧紧地按着鲜血横流的咬痕，默默地忍受身体本质的异变所带来的疼痛。
在那血腥的暗流中，竟然有纯血种的气息！！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该死！！懊恼着，愤恨着。为什么纯血种要袭击锥生零，难道是绯樱闲？！！
玖兰枢紧紧抱着优姬，遮挡她的双眸，不愿让她看见锥生零痛苦挣扎的模样。相比悔恨的玖兰枢而言，一同冲进来的黑主灰阎倒是很平静，平静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能在自己与玖兰枢的眼皮下悄然潜入，完全不被察觉的纯血种只有一个——黑主银！但是，他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与十牙面前，为了唤醒玖兰始祖。所以，是玖兰始祖吗？！将零变成吸血鬼，拖入黑暗的深渊的罪魁祸首！！
可是——
黑主灰阎无法理解所谓的真相。
因为，锥生零虽然疼痛难耐，却是一脸得偿所愿的表情。
更可况，零并未发出任何求救信息。
……零……
……是自愿的……
……和银大人一样……
握拳，紧紧地，即使是指甲嵌入血肉也消抹不去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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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玖兰始祖’——达成（主人：黑主银）
‘锥生零转变为吸血鬼’——达成（主人：玖兰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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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