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总有一天》》四十五度角

6、No.6

　　(六)
　　连续两天的运动会，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洛迦和陆蔷举着班旗站在椅子上。场中央喧闹声不绝，昔日喜闹的陆蔷如今却同洛迦一起站在场外。洛迦侧脸看向陆蔷。
　　女生目光深邃，却越过操场，落在对面观众席的某一点。
　　“洛迦。”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洛迦会意，伸出手从下方用力握住陆蔷，两个女生十指交错，然后洛迦听见陆蔷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出的。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顺着陆蔷所指的方向，洛迦看见坐在队伍最前方的——夏恣樊。
　　可不可以这样来形容，命运就是一个圈，无数人围着它兜兜转转，却始终逃不出它的桎梏。唯一挣脱它的方法，便是孤独。无尽的孤独让人们不得不选择，背叛所有人。

　　和陆蔷嬉闹着上楼。
　　两个男生互相拥抱着从身边经过。陆蔷十分应景的笑了。
　　洛迦抽动着嘴角，凭着两人多年来的默契，洛迦感受到陆蔷传来的强烈讯息。
　　——小攻和小受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再抬头，笑容僵在脸上。
　　男生靠在窗台一贯的慵懒。顾杨惜。
　　冲洛迦勾勾手指，居然还就那么没骨气的走过去了。
　　“纪辰的事，请你解释一下。”很礼貌的语气。出自顾杨惜的口，总给人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是我的错。”『只是拼命的，不想你误会。』
　　“你觉得你那天的表现，很正确？”不动声色的反问。
　　“……所以呢。”忽然很怕他将要说出的话。
　　“所以我对你很失望。”转身，留洛迦一个人愣在原地。
　　『所以我对你很失望…对你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只是顾杨惜，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曾多么拼命地想要挽回，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凭什么！顾杨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烂人！烂人！』

　　终点处投下金色阴影，侧光为一旁黑色的栅栏也镀上一层金，几缕头发垂下，洛迦深吸一口气，与陆蔷并排冲向终点。
　　“呃——”身旁的陆蔷径直栽在跑道上，紧紧捂着小腿。
　　“啊——”几个女生尖叫，人群围上，包围了陆蔷。洛迦慌忙蹲下。
　　“太久没运动的关系，你先送她回教室吧。”体育老师见怪不怪的看着陆蔷。
　　“好点了么。”两个女生缓慢的上楼。
　　“恩。”陆蔷有气无力的回答。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女侠口气，“我很强壮的。”
　　“会开玩笑了啊。你看起来是没事了啊，那我松手了啊。”
　　“哎别别——”
　　“你刚才吓死我了，忽然就倒了，我还以为——陆，陆蔷！你，别吓我啊，不是刚刚才说没事了么。”肩头变得沉重，刚才还嬉闹的陆蔷忽然就不省人事。
　　“喂喂……”洛迦觉得有些吃力，陆蔷就这样放心的将自己的体重和盘托出。
　　“怎么了。”路过的男生及时扶住了快要滑到地上的陆蔷。
　　洛迦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
　　男生愣住。然后笑了。

　　陆蔷被送到医务室输点滴。洛迦和夏恣樊靠在医务室外墙等候。
　　对面教室的窗户反射着亮光，哪个无聊的学生又在借光反射。光斑反射在洛迦身上，抬手去挡，指缝间依旧清晰。操场篮球架旁堆满落叶，几个男生踩在叶子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男生伸手扶住陆蔷的一瞬间，却被洛迦莫名的推开，伸出的手无法及时收回，径直握住洛迦的手。
　　侧脸。心照不宣的笑了。
　　“你刚才，怎么忽然推开我，好像我要伤害她似得。”男生先打破沉默。
　　有点尴尬的摸摸头发，低头盯着鞋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觉得对陆蔷有很强的占有欲那样。”
　　“你见过我么，之前？”突兀的问题。
　　“是，是啊。很久以前，帮我关过水管的人。”又一次羞涩的笑笑，脑海中闪过奇异的片段，脱口而出：“顾杨惜。”
　　“嗯？”男生看过来。
　　“顾杨惜是不是……堵过你。”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水房，而是，楼梯拐角，顾杨惜身边。
　　“不算堵吧，只是商量健美操的事。”男生并不想多提，便草草结束了话题。
　　医务室病床上，陆蔷盯着相谈甚欢的的洛迦夏恣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去看你同学吧，我先回去了。”男生离开。
　　洛迦悄悄推开医务室的门，陆蔷还没醒。在她身边坐下来，盯着点滴瓶出神。

　　“哥…哥…你慢点，疼！”被扶进的男生面容扭曲。
　　“有人管就不错了，还那么多事。”扶人的男生笑着一掌打在受伤男生受伤的腿上。
　　然后……窗外停息在梧桐树枝桠的飞鸟被声波冲击到慌乱飞走。
　　整个医务室的目光完全被两个男生吸引，纪辰站在受伤男生身边尴尬的抓了下头发。
　　与洛迦对视。
　　是多年养成的默契。纵使结局并不完美，却还是能在每次碰面时轻易地将对方包围在自己的世界内，仅有彼此，四周的喧嚣微微收敛了声势。
　　『纪先生。这段时间以来，我莫名对她的歌情有独钟，疑惑了很久的思绪终于在遇见你的今日被找回。是我不甘心，我们走向的万劫不复。你为我等候教室外的身影，我再也看不见。我们已然，变成了她在歌中描述的那样，那首——萧亚轩《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