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似锦（筠筠的故事）》火锅店老板娘

23、第二十三章 醉酒

　　第二天一上班，梓筠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高出自己两三个头的文件敲开了申屠真办公室的大门，“砰”地一声将那一大叠文件颇有气势地放在了申屠真面前。
　　“这些都审核完了，请总裁检验。”叶梓筠非常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申屠真浅浅一笑，“出门的时候让小曾通知财务部的人来取。”
　　“是。总裁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回去睡一觉吧，你那黑眼圈看得人实在倒胃口。”
　　叶梓筠胸中一闷，气鼓鼓地回答道：“多谢总裁，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下了班我自然会回家休息。”
　　“我怕你下班没时间去休息。”
　　叶梓筠好奇地看了眼申屠真，他正顾自写着些什么。
　　“下班后陪我去会所见几个大客户，”他抬眼调笑地看了眼梓筠，“我怕你这黑眼圈把客户们吓得什么都吃不下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梓筠一凛，“见客户？应酬么？”
　　“你说呢。”
　　“那个，应酬什么的我不行的，你能不能换个人。”梓筠不住地摇手。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应酬的。
　　申屠真放下了笔，“问我要工作做的人是你，现在要推脱的人也是你，你还想不想要我认可你了？”
　　梓筠脑中浮现起靖轩欢笑的模样，她低了低头，“……是的，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下午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于是将近傍晚时分，司机带来了一个礼盒，说是申屠真让她换上这个去会所，另外司机还带来申屠真的指令，让她稍作装扮。
　　礼盒里是一件酒红色及膝小礼服。申屠真从没送过叶梓筠东西，这个算是第一件。
　　彼时正直下班高峰，路不好走，一路上停停顿顿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化了妆的叶梓筠坐在车后排，撑着脑袋看着车窗外星星点点的车灯。
　　这家会所地处闹市区外，附近是一处有名的高夫球场，光从外面看就让人觉得奢华无比，不是普通人进得去的地方。叶梓筠本来就讨厌应酬，更讨厌在这样跟她生活背景完全不符合的地方跟一群陌生人应酬。
　　因着这个原因，梓筠本来想特意把自己画得难看一点，最好申屠真一看见她就觉得她会丢自己的面子导致自己生意谈不成而让她直接打道回府。但后来一想，她如果这么做，以申屠真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剥夺她的资格，让她一辈子也见不到靖轩，更不要说同意她带着靖轩出门了。这样想着，她最终还是给自己画了个正常的淡妆。只是此刻脚下的高跟鞋着实让梓筠穿的很不自在，于是她只能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尽力让自己不要摔倒。
　　“怎么才到。”是申屠真的声音。叶梓筠抬头，与对方目光相撞的一瞬间，申屠真竟有一刻的怔愣，眼神中居然带着惊艳。可那一瞬间短得让叶梓筠以为方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快进来吧，大家都等着了。”他转身朝附近的一个包间走去。
　　“抱歉，路上堵车，让诸位久等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特别助理，叶梓筠。”申屠真微笑着向在座的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人介绍着身后的梓筠。
　　“晚上好，我是叶梓筠。”梓筠对着圆桌一鞠躬，起身的时候似乎听到包间里诸人的抽气声，周遭顿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寂，“呵呵，不愧是申屠总裁，连特别助理都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呵呵，饶董过奖了。”申屠真笑答，微微揽了揽梓筠的腰将她引向自己身旁的座位。
　　“贤弟真是，这么个美人助理怎么到现在才来引荐给我们。”这次是坐在申屠真对面的一个肥头大耳，穿着唐装的男人在说话。
　　“乔兄说笑了，叶小姐是一星期前刚到和远的，以前我又怎么能够引荐给乔兄呢？”他依然笑着。
　　“不过，叶小姐既然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哦！”乔胖子身边看起来瘦弱的西装男子提议道。
　　“啊，抱歉，我，我不会喝酒的……”叶梓筠会喝酒，只是她绝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喝酒。
　　“那可不行，这是我们的规矩，是吧，申屠总裁。”又一个声音道。
　　申屠真但笑不语。事实上，申屠真也不知道叶梓筠能喝一些，因为她从未在他面前喝过。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得及梓筠再次拒绝，那个瘦弱男子便拿着瓶五粮液往梓筠面前的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
　　“这…….这怎么行……”她向申屠真抛去一个绝望的求救眼神，尽管在心底她知道，申屠真不会救她，但她还是想死马当活马医。果真，申屠真只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袖手旁观地看着她。
　　梓筠心中不知为何忽而怒火横飞，抓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好！叶小姐爽快！”乔胖子高声叫好。
　　于是又一杯……又一杯……
　　在梓筠一杯杯被灌酒的时候，一个人在不起眼的位置默默观望。那个最先说话的饶董，凑近申屠真身边，含着笑，意味深长道：“申屠总裁，你这个特助选得不错么。”
　　“您过誉了。梓筠不过替我处理处理杂事。”申屠真笑答，目光却没有离开梓筠。
　　“她一个姑娘这么被灌酒，你不过去劝劝？”
　　申屠真没有回答，只是眼光仍然没有移动。
　　这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两个服务生还在拼命阻止着来人，但来人还是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湛昊宸的目光在触及被几个人围着的半醉的叶梓筠时，眉心骤然皱起，一个箭步过去冲开人群，拉起梓筠。众人皆惊。
　　“你是谁？”乔胖子显然不认识昊宸。正当他准备叫人把昊宸轰出去的时候，最先打破沉寂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湛氏集团的公子。不过我记得湛公子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还是这个饶董比较有见识。
　　昊宸放出一个假笑，“饶董还记得我不喜欢如此场合，还真是我的荣幸，不过，”他一把搂过梓筠，“没办法，谁让我女朋友在这儿呢，这么晚了，我若是再不送她回家，未来的岳父岳母可就该着急了，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在座诸人皆是一副吃了咸鸡蛋的表情。
　　饶董抛给申屠真一个征询的眼光，而申屠真却只噙着一缕淡笑，风轻云淡的样子。
　　“好了好了，筠筠，都跟你解释过了，和悦悦只是偶遇，你就别生气了。听话，我送你回家。”昊宸余光瞟了眼申屠真，搂着梓筠踉踉跄跄地走出包间。
　　一出会所，梓筠便推开昊宸，扶着会所附近一颗大树开始狂吐。昊宸无奈地摇摇头，轻拍着她的背。
　　“这种事情，你一开始就应该拒绝阿真。”
　　“不行，如果拒绝他，不仅会被他看不起，而且肯定不能得到他的认可了。”
　　“认可？”
　　“恩。得不到他的认可，我就要不回靖轩了。”
　　昊宸拍着她后背的手蓦然一顿。
　　“我，我没事的。”梓筠挣扎着直起身子，往前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眼见要摔倒的时候，昊宸赶紧扶住了她。
　　“你看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能！”
　　梓筠挣开昊宸扶着他的手，语声已是醉意弥漫，口中却还说着，“没事儿，顶多也就半，半醉，”她伸出手指比划了比划，“我还是，能喝一点的，”继而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可是申屠真那个家伙，明明知道我，我不会喝酒，还任由那些人灌我酒，真是太，太混蛋了！”
　　“是是是，阿真今天的确混蛋。”昊宸扶着她，任由她说个痛快。
　　“他哪里只今天混蛋，从六年前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开始就是个混蛋了！
　　“那个家伙，一直都认为我处心积虑，是看上了他的钱，你说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他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
　　“是，阿真是个傻瓜，你明明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却以为你别有用心。”
　　“不，不，你错了，我才是傻瓜。我真是太傻了，明知他讨厌我，却没有办法讨厌他，还一直爱着他，而且生下了他的孩子！你说我傻不傻？”
　　“是，你也傻，阿真那两年这么折磨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恨他。”
　　梓筠像个孩子似的摇头，“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他哦！其实我根本没觉得他在折磨我，跟他在一起我一点也不痛苦。即便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对我，再也不对我笑了，但是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只要他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看见他，我就觉得好开心，”梓筠露出孩童般的笑容，那么甜美，好像整个世界只余下了美好，“可是当我看见他跟我在一起那么不开心的时候，我又会觉得好难过，我多么希望他能永远开心，可是我…….所以他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关着灯，其实我很怕黑的，特别怕，但是我不想看到他不高兴。如果关着灯的话，我就可以骗自己说，他也是很高兴跟我在一起的，我想就这样骗骗自己也好……”
　　“……”昊宸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可是，阿真他变坏了，他要抢我的孩子！他明明不想要靖轩的，却硬是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他不让靖轩去学校，还让学校停了我的职，逼迫着我把靖轩送去他家，连我唯一的期望都要抢走，他太坏了。”梓筠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都是阿真的错，筠筠乖，不哭了。”昊宸看到梓筠的眼泪，慌忙哄着她，“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梓筠抹了把眼泪点点头。
　　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他们没有触及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