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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早膳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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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永福帝卿下嫁的日子。
作为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凤后嫡子,永福的婚礼自然是空前的隆重和盛大。
铺路红毡从皇宫一直延伸到了驸马府,长长的仪仗几乎望不到头;妆奁、赏赐、服侍、珠宝满满地装了几十个大箱子;宫人仆从更是数不胜数,一路浩浩荡荡、鼓乐震天……
而此时的薛静恭候于府门前,心中长叹。这段日子,为了迎娶这位帝卿,她不知磕了多少个头,行了多少个礼,如今总算尘埃落定,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不多时,帝卿的彩撵便来到了薛府门前。薛静连忙上前和一个宫人一起恭迎帝卿下桥,引着他进入府来。薛母满脸喜色,早在堂中等候,家侍仆从也规规矩矩地侍立一侧。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繁杂的礼仪……
及至晚间,众人才渐渐散去。
薛母犹自兴奋不已,一边指挥着下人收拾,一边还不忘催促薛静:“还在这儿干什么?莫让帝卿等急了。”
薛静闻言讪讪地笑了笑,只得转身往新房走去。
新房门前,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侍守在那里。见到薛静,忙躬身行了一礼:“驸马!”
薛静一边点头一边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男子斜斜地倚在床上。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薛静有些尴尬,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便定在门边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男子慢慢坐正了身子,对她道:“驸马,你过来。”
薛静听话地上前几步。
借着昏黄的烛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很美,甚至可以说艳丽,一双眼睛尤其地魅惑人。而他此时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薄纱,领口开得很大,加上那一脸慵懒的神色,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不知为什么,薛静的心里有点反感,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那男子也观察了她半响,末了,点点头:“倒也不算一无是处,还有个好皮囊。”
薛静一怔,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
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不悦的神色,依然自顾自地往下说:“这桩婚事是母皇定下的。我呢,也谈不上满意不满意,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嫁谁都一样。”
薛静听到这里,心中倒是有些赞同,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既然做了我的驸马,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男子边说边站了起来,薄薄的衣衫隐约透出了他下面的风光。薛静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吓得立刻转过了头。只听那男子继续道:“首先,做了驸马不可娶夫纳侍。其实这本来也是皇家定的规矩。在这里,再提醒驸马一句,我永福的东西向来不会与人分享,不管这件东西我喜欢还是不喜欢。”说到这里,那男子顿住了,人也绕到了她的后面。
薛静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娶夫纳侍,只是这帝卿说话的口气实在让她厌烦。
“其次,驸马不能干涉我的任何行为和决定。我是君,你是臣,这一点希望驸马不要忘记。”
薛静的脸有些沉。
“最后一条,”男子身体微微前倾,将头虚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慢条斯理地道,“我想要的时候自然会召幸驸马,否则,不可妄动。”
薛静的脸瞬间涨红,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
男子见状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明艳的脸庞越发显得张扬和娇媚。他一边笑一边道:“驸马脸红什么?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今晚我没兴致,驸马请回吧。”
薛静终于怒了,拂袖而去。
次日一早
薛静刚迈入正厅就见薛母几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旁边,似乎在等什么。薛静诧异:“都傻坐在这儿干什么?这一桌子的菜,怎么不吃?”边说边欲拿起旁边的筷子。
薛母见状忙拍了一下薛静的手:“急什么?帝卿还没来呢。”
“管他做什么?”薛静皱眉,一把扯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咱们吃咱们的。子文,吃吧……”
薛子文早等得不耐烦,听见姐姐发话,一刻不耽误,拿起碗就去盛。
“你给我老实坐着!”薛母忙呵斥一声,将子文拉了过来,又转头问薛静,“帝卿起了没?”
“不知道。”薛静没好气儿。
“你这孩子。”薛母无奈,只得转头对身后一个叫茹儿的男孩子道,“你去催催,就说饭好了。”
茹儿应声离去,刚走了没几步,薛母又喊:“也别太催了……”
宝珠终于忍不下去了:“姑姑,不至于吧。当初景春嫁过来,那可是五更天就起来做饭了呢。”
薛母瞪她:“那怎么能一样?”
薛静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帝卿的话,又见自己的家人如此,心里越发不好受。这哪里是娶夫郎,根本就是迎了个祖宗回来啊。
“娘,不用等了,他也未必肯来的。”薛静无奈,只得出声劝道。
“唉!”薛母叹了口气,“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娶了个女婿喝不到茶也就算了,难道连一起吃顿饭也不能么?帝卿身份再是高贵,既入了我们薛家的门,也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静儿,你再去瞧瞧,好歹过来吃一点儿,我还没细细看过这个女婿呢。”
薛静无法,又实在不好明说自己压根儿就没宿在新房。只得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果然,远远的便看见茹儿站在房门前正对着另一个男孩说着什么。当下加快了脚步,来到两人面前,问道:“帝卿起了么?”
宣儿一脸为难:“还没呢,主子向来不爱早起,这会儿怕是睡着呢。”
薛静皱眉:“他在宫里也这样?不用早膳么?”
宣儿点头:“御膳房会单独给主子开小灶,醒了再用呢。”
薛静闻言沉默了一会,又转头对着屋里看了看,终是说道:“还是把你主子叫起来吧。今儿毕竟是成婚第一天,大家都在厅里等着呢,我娘也想看看他。”
“这……”宣儿有些犹豫。
薛静见状不耐烦起来:“既然你不肯,我自己去叫他。”说着推门就迈了进去。
宣儿想阻拦已来不及,只得急急地在后面跟着。
“永福帝卿?”薛静到底不敢放肆,来到床前只轻轻地叫了一声。
床上那人动也未动,薛静无法,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起吧,大家都在外面等你用膳呢。”
永福翻了个身,没理她。
薛静真是有点生气了,语气也不由得涨了几分:“今儿大婚第一天,不敢要要求你堂堂帝卿早起敬茶,吃个饭总可以吧。我母亲可还没正经见过你一面呢。”
永福终于转身,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板着脸对宣儿呵斥:“你怎么当值的?不知道我的规矩么?”
宣儿吓得慌慌跪下:“主子,是驸马非要进来,奴才实在不……不好拦着。”
永福此时早已慢腾腾地起来,靠坐在床边。只见他上下打量了薛静几眼,冷冷道:“驸马忘了昨晚我说过的话了?更何况,我堂堂皇子帝卿,岂能跟平民同桌用膳?”
薛静一听登时便来了气,语气也生硬起来:“帝卿再是身份高贵,如今也已经嫁进了我薛家,有些事情还是悠着点儿,别太过份了!”
永福也怒了:“放肆!一介草民竟敢这样跟我说话?真把自己当驸马了?”
薛静的胸口开始急速地起伏,她努力地平缓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我也不想把自己当驸马。既如此,倒不如解了这婚事,大家都舒服。”
此话一出,众人皆吓了一跳。宣儿更是惊得叫了起来,被永福狠狠一瞪,又憋了回去。
屋子瞬间沉寂,过了半响,永福才不冷不热地道:“驸马请回吧,我一会儿便到。”
薛静当时不过一句气话。在这个朝代,帝卿一旦下嫁很难和离,尤其是驸马提出来的,更是不可能了。如今既然他肯让步,薛静自然不会再做纠缠,当即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茹儿机灵,也忙忙跟在后面。
“娘,我的肚子饿扁了,姐夫什么时候能过来啊。”薛子文拿着筷子,百无聊赖地敲着碗,发出叮叮叮叮的声音。
“行了,别敲了。”薛母听着越发心烦。
宝珠站起身来,又拉过旁边的景春:“姑姑,我和景春先回房了……”
“不行!”薛母忙喝,“一会儿帝卿就来了。咱家人都不全,成什么样子。还有,这菜有些凉了,再拿去热热。”
下人们闻言忙走上前来。
“哎呦!”宝珠一脸愁苦地坐下来,“这要是天天这样,我真得疯。薛静呢?咋还不回来?不会这么一会儿又缠绵上了吧。”
“说什么呢,”薛母瞪了宝珠一眼,“子文还在呢,少胡说八道!”
正说话间,薛静却是进来了。
薛母一喜:“怎么样?”
“嗯,一会儿就来。”薛静没什么表情,边说边坐了下来。
薛母却立刻来了精神,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果然,不多时,便华丽丽地进来了一个人。
身着樱红色的累珠叠纱绫裙,头戴双凤纹鎏的金银钗,耳边赤金缠珍的珠坠子,再加上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整个人犹如灿烂的朝阳,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薛静不由得愣了。
宝珠咽了烟唾沫,轻推了推她:“不愧是金枝玉叶,这通身的气派。哎呦,你也太有艳福了!”
薛静回过神来,不由得暗地里翻白眼,还艳福呢,手都没碰几下。
“姐夫,你真漂亮!”薛子文心直口快,几步就跑到了永福身旁,满是羡慕地伸手摸他那流金溢彩的衣裳,口中啧啧赞叹。
永福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嫌恶地躲开了他的手。
薛母怕子文粗手粗脚冒犯了他,连忙招呼子文过来,又对永福笑道:“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是叫永福吧,快过来,让我瞧瞧。”
薛静的心提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永福,怕他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举动来。说真的,在她心里,她实在不想让这位母亲伤心。
永福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似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薛静长舒了口气。
下一刻,却差点气得她吐血。
只见他仪态万千地坐到了一直为他空着的主位,冷冷地说了一句:“请叫我帝卿!”
瞬间,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薛母的神色僵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好……快吃吧,菜都凉了。”
薛子文似乎也看出这位姐夫不太好相与,当下也不敢多说,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饭。
“尝尝这个,特意叫厨房做的。我们家乡的小菜儿,不比宫里,尝个新鲜罢了。”薛母似乎早忘了刚刚的不快,热情地给永福夹菜。
永福本慢条斯理地吃着,突然见碗里塞进来一堆乱糟糟的东西。当即便沉了脸,“砰!”地把碗摔到桌子上,冷喝:“换一碗过来!”
宣儿立于其后,闻言忙忙上前。
薛母白了脸色。
连宝珠也抬起头来,皱眉看他。
薛静心中亦是恼怒不已,但当着众人实在不好发作,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帝卿怕是吃不惯咱们家乡的东西,娘,你也不必给他夹了。”
薛母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还是苦笑了一下:“也是,我们小地方的,委屈帝卿了。”
“哼!”宝珠撇嘴,转头却抓住景春的手,“还是我们景春好,什么都不嫌。”
景春闻言腼腆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吃饭。
好好的一顿早饭差不多拖到了中午,气氛还如此诡异,薛静的心里别提多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