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优物语》册

22、童年，御琦家

　　新家，
　　晨优的房间还是和原来差不多，黄中泛白的浅波纹橡木地板，浅色调的软木墙包着一块块粉红锦，深色原木的雕花床，纱缎绒三层窗帘，红色锦缎掩得一室昏暗。只是以前房间的梳妆台变成了欧式的镀金卷花大壁镜。看来老妈的品位十几年了还是没变，不过晨优喜欢这样的装饰。她一直缺乏安全感，这样的环境能让她心安。

　　安排了肖叶，又陪他住了几天，渐渐小鬼和弟弟晨南混熟了。趁着回去看政宁，晨优顺便回家按老妈的意思整理房间。东西整齐的放在书桌上，一袋她从老爸那儿搜集来的各国钱币，一个紫檀木盒子，还有一些零碎的花边珠链什么的。盒子是上了锁的，黄铜小锁，是小时候流行一时的那种带锁精致日记本的样式。时间久了，已经有点腐蚀，锈迹斑斑。晨优翻着桌柜找钥匙，想了一下，手伸到高架格上，拂过细软的灰尘，真的摸到一把带环小钥。
　　插进锁眼，“嗒”的一声，竟然开了。
　　入眼是一个娃娃，晨优掂起来，小布佛、水果糖纸、信封、卡片，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晨优九岁那年，小姨去日本公干，正好她放寒假，当时的小姨还是单身贵族很疼她，就带了她一起去。带她玩了几天，可小姨毕竟有公事要忙，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京都的住处。京都这个地方总是晨钟伴着暮鼓，斗檐映衬着风铃，佛教氛围浓重。她住的是所两层的小楼，干净整洁。被单洁白，塌塌米、地板和窗户一尘不染。房间之间隔一层薄薄的屏风，可以拉开屏风合成一间面积很大的屋子。院子古朴别致，充满日本风情，有剪修的整齐各异的树木，雪天之后，覆上皑皑白雪，像顽皮的孩童。夜晚，窗外月光如洗，清新空气夹着冬日的冰冷，沁人心脾，有回归自然的感觉。晨优素来怕冷，一直躲在房间里，饭菜自有照看她的阿姨端上来。冬天白昼较短，天还总是灰蒙蒙的
　　一天她还在拱暖洋洋的被子，Kaneko阿姨拉开门，端着牛乳和刚烘焙出炉的新鲜面包进来，微笑着跟她说了一句日语。见晨优迷惑的看着她，临时跟小姨恶补得几句日文，沟通起来问题不止一点。Kaneko阿姨点点头拉开了帘布纸窗。窗外是雪裹了的世界，银白雪原。晨优跳起来，只穿着浴衣趴在窗棱上看雪景，银妆素裹、玉树琼枝，连远山也是白茫茫一片，仿佛与天际相连看不到尽头。并不是没见过，家乡的雪也不会比这儿的小，只是很惊奇，原来外面的世界也是有雪的。晨优并没有胃口，虽然可口，可每天一样的早餐，铁打的味蕾也受不了。草草得塞了几口就放下来，Kaneko阿姨收拾了碟子，指了指外面。晨优犹豫了下，然后换上毛衣，穿上外套，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整个一粽子，连弯腰穿鞋都不能够，还是Kaneko细心的给她套上小皮靴。刚下完雪并不是很冷，空气有点像冰柠檬，凉凉的，每一次呼吸就像是身心都净化了一遍。蓬松厚厚的一地积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像蒙了层薄纱的宝石，特别晴朗透澈。屋顶的雪反射的阳光特别耀眼，但不刺目，温和得像把脸埋在毛毛的绒线里。

　　晨优在雪上跳了几下，发现不远处有个雪人儿，兴冲冲的奔过去，却，看到不好的事情。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那是所能描绘得最难堪的事了吧，在晨优看来。几个孩子，有男孩女孩，在欺负一个，掉了帽子的男孩，无处可躲。晨优虽然性子孤僻，但院里的孩子都不会对她怎么样，游戏的时候也会叫上她，虽然她总是做撑皮筋或者过家家时一棵树…如是云云的那个，但是…
　　眼见几个小鬼（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又团起雪球，“quo de ma dial”晨优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叫一声，摘了手套朝着领头的那个狠狠扔过去。措鄂，反应过来，晨优已经拉着男孩跑开了。
　　裹得太多，像小熊一样笨重，积雪又深，根本跑不了简直是在爬，好在后面的追兵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个笨蛋，干吗乖乖的不反抗”离远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晨优开始教训人
　　“有用么”男孩回过头反问
　　晨优叫着向后跳了一下，“啊，啊！”晨优只是不爽的抱怨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中文，吓了一跳
　　男孩看她吓着了，似乎很高兴，挂了个大笑容，在脏兮兮的脸上，很诡异的说
　　“跟我来吧”男孩拉着她向前走
　　到了一个日本传统的旧式建筑宅子前，晨优停了下来，她不喜欢去陌生人的家。
　　男孩察觉到她的不悦，伸手拉她“来啊，ka sang一定很高兴得”
　　一个犹豫，晨优就被拽着进了宅子

　　顺着一条磨光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穿过精致的日式风格的前庭。推开拉门，在玄关处脱了鞋子，极目之处，开阔宽敞的室内却是欧式风格。深色木板、印有百合花、太阳和小天使图案的布艺沙发和地毯，琉璃矮几、骨瓷茶具、水晶吊灯，靠墙Rococo式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壁炉里燃火熊熊。螺旋式的红毯楼梯盘旋而下，高雅却不张扬，奢华却不显累赘。男孩进了门就转身不见了，晨优一个人站在客厅有些局促。

　　这时，一个着染有小碎花纹的浅蓝拼白锦缎和服的女人手里摆着一束白罗兰进来，看到晨优有一丝怔忡，晨优尴尬的喃喃：“那个…”犹豫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弯腰，“ Su yeo ma sae”
　　“你是中国人？”女人有丝惊喜地问
　　晨优点点头，这时带她进来的男孩洗净了脸换了衣服下来，拉着和服女人说：“ka sang”
　　那位阿姨温柔的俯身整整男孩的衣领，肯定地语气问：“你带回来的客人”
　　中文那，晨优意外但不吃惊
　　男孩眨着大大棕色的眼睛点头：“嗯”
　　阿姨很亲切的招呼她，“很久没见到说中文的”拉着她问，“妹妹叫什么？”
　　“晨优，杨晨优”她小声的回答
　　“怎样说呢”
　　“清晨出生的优秀，晨优”晨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优优啊”阿姨摸摸她的头发，“真乖”
　　“阿姨”晨优不习惯的闪躲
　　“叫我夏子好了”阿姨大笑，拉过男孩说，“你是我家阿勉第一次带回来的客人哦”
　　我可不觉得荣幸，晨优头痛的想着
　　“啊”夏子阿姨低嗔了一声，站起身说，“忘记招待我们的小客人了”

　　一会儿有女仆跟着夏子阿姨端着果盘款步而来，精致的蛋糕、水晶茶壶、淋了乳炼的切块草莓，殷红外衣顶着黄白的籽，带了乳白一层的帽子，一个个新鲜活泼煞是可爱。女仆跪在榻上忙碌着，一会儿面前就多了瓷碟盛的一小块巧克力蛋糕，一杯茶。茶香四溢，晨优吸吸鼻子嗅了一下，有春天泥土的气息。叫阿勉的男孩一直催她开动，看主人这么热情，晨优也就不客气了，小匙的挖着蛋糕。刚入口香醇微苦，之后是细腻的绵甜。配着茶，很高兴的吃了大半块。放下茶杯，晨优犹豫着要不要道别，就看到阿勉搬出来一张棋盘，兴冲冲的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