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徒小狗》io

1、1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好比说活得太久。

　　作为小狗的师傅，我每天都在思考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可以把他锻造成一个拥有精钢不坏之身的超人。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我无声叹息，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他好啊。
　　还记得第一天把他抢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奶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要造就百毒不侵的身体，从小就要药浴啊。那些千金难买的珍惜药材就这么全耗在了他的身上，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了吧。
　　伯仁，因我而死。在他28岁那一年，为了救我而死。那个傻孩子，他不知道，那其实也改变不了我的命格。这该从何说起，连我自己也已经理不清头绪。有太多事情仿佛已经发生过，仿佛即将发生，在凌乱的日子里，我思考了太多，但仿佛混乱的更多。
　　看着小狗被药汁蒸的满头大汗，一脸的绯红，煞是可爱。我笑着走近浴桶为他擦了擦汗，没想到去换来他的一个白眼。这会儿很讨厌我吧。想来也是，每天都按着一个4岁的孩子蒸又热又难闻的药汁，我也不喜欢。可我真想告诉他，要不了几年他就会喜欢上这感觉，甚是享受，因为我不小心见过。
　　看了看快燃尽的香，我收起书简走出了他的房间。轻飘飘的说了句，‘穿戴完后来书房见为师。’
　　那不服气的小声音糯糯的回了句，是。
　　可爱的小狗，为师是不是对你太过严厉了，这会不会造成他以后性格冷冰呢？算了，他本就冷谈。其实我本来还是挺喜欢孩子的。尤其小狗又继承了他母亲的优良血统，长得真是细致玲珑。活脱脱一个粉娃娃，确是终日一副臭脸。那性格果然是天成，当年把他抢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了，与我真的无关。
　　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在房中又燃起了一炷清香，没有燃灯，似乎也清亮的很。好久没有回来了，屋子里倒也没有落灰。看来干净至始至终都是我的好习惯，终究有一个优点在这么多年里没有被我撇下。倚着窗子，静静的等着湿漉漉的小狗来找我。还记得，以前总是我帮他擦得到头发。想来为师也是温柔过的。
　　‘师傅。’
　　转过身看着这个久违了的小娃，半干的头发被他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斜在脑后。我记得，又一次我和他说过，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只是终究他也没有记住。
　　‘过来。’我朝他轻轻的招了招手。看到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便轻笑着说，‘过来，为师帮你擦头发。’才四岁的娃娃，他也未免太过拘谨了。
　　拿过一旁搭着的布巾，便抱起他，拆了他的发髻，给他擦了起来。
　　‘以后记住了，头发还没有干的时候，不要立马就梳起来，披着便是了，在家里不碍的。记住了吗。’
　　‘是，师傅。’小狗低着头，任我擦着他的一头细软的发丝。突然回过头来和我说，‘可昨日，师傅说，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要我记住。’
　　‘是吗，昨日我和你说了？’
　　‘昨日师傅不是还为这个很生徒弟的气吗？’
　　‘哦，为师的错，以后记住，刚洗完头发，梳理清爽了即可，不必扎起来。’
　　‘真的？’
　　‘小狗，为师昨日不是生你的气。后山的菜园子被野猪毁了，师傅是心疼自己的菜吧，大概。’
　　‘真的。小狗很好’看着那扑闪扑闪的目光，我不想让他失望。
　　‘可是，昨日师傅没有去过后山。’
　　‘为师去了。你没有发现而已。你知道的为师轻功了得。’

　　轻轻把小狗放到榻上。我燃了灯。看了眼窗边的小案上的书册。
　　‘为师现在要考考你。你给为师说说，你近日又新学了些什么？’
　　‘新近学了治学篇。’
　　‘就学了那么点？’
　　自他三岁起，我便开始教他经史子集，就他日后那学富五车的样子，我很是担心若不加紧了学，只怕他日小狗也只能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虽然能教出个金玉其外的我已然满足了。尽量吧，做师傅的总要对得起徒弟。
　　‘师傅上月说要还我一个正常的童年吗？便把别的书册都收了。师傅又不记得了？’
　　‘这道也是考题。为师试探试探你罢了。’
　　‘是。’
　　‘明日起把别的书都拿回来。往后，不论为师与你说什么，你自学便是了。想看什么书，便自己来取，有问题便提就是了。’
　　‘徒弟，记住了。’小狗别扭的给我做了个揖。我有点小内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为师的确是有点特别。可是也只能让他多担待了。
　　‘新近，旁的什么都没有学到吗？’我又把他按坐回到榻上。往他身边一坐。
　　他胆怯的摇着小脑袋，‘师傅前日说要教我练武。’
　　‘那明日便开始，练武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起来。你回去睡吧，为师也歇下了。’
　　‘是，师傅。’
　　关上门，从暗格中拿出卷册，果然上面字迹全无。上天果然是不希望自己作弊的。明日再慢慢参详吧。
　　的确，为师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么静的夜了。想到前些日子还与小狗一同逃避追兵，那瘦弱的臂膀搂着为师在林间飞窜，到现在想来幸好是教会了他武功的。只是，想到他那凌乱的招式，看来是有必要找本秘籍的。这倒也好办。那明日就先去趟别山吧，如果没有记错，当年芝夏曾今说过，他便是在别山的驻云庙里找到的秘籍。只是对不住了这位英雄，怕这一世他是要空走别山，再无出头之日了。谁让这是为师知道的最厉害的剑谱，也是唯一知道上哪里找的秘籍呢。芝夏当年便是凭着驻云剑一举夺魁，从此名震四海。只是不知被我取走剑谱之后，芝夏会会如何。且看吧。为师这是要逆天啊。小狗，为师算是对得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