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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宫商角徵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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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明天在哪里,可以确定么,那下一个瞬间又怎样,地老天荒又怎样?我不知道。
若蜉蝣若鸿毛在天地间沉浮,沉浮,被风刮走的蒲公英,只能随遇而安么?我不知道。
我的不可以。
白嫩的杏仁素炒芹菜,新鲜的鸭血块和牛百叶爆炒滚辣子油,荷叶包了童子鸡蒸熟,新鲜的龙井嫩叶炒虾仁儿,牡蛎白萝卜丝炖汤小火煨着,鲜牛奶冰镇了削成碎冰拌了红豆泥,在沏一壶上好的铁观音。
食指大动中。
半饷,我抬起头,笑眯眯,“江公子你真大方!”
“叶小弟,难得你够义气,能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即是阿玦的人,以后就叫我大哥吧。”
“嘻嘻,江大哥,忘了谢谢你收留我哥们儿在府上做客,我敬你一杯啊,以茶代酒!”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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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加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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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勺子兄弟这几日就要搬到骊山书院了,最多也就停留半个月在山中。他确实是个难得的有抱负的人,似乎与你不太相同。”
我心里一乐,“不错,他才高志远,不像我就想着吃喝玩乐。”
“叶小弟,你这话我喜欢,我只想着跟一帮兄弟逍遥自在,一回家还不是被我老子军棍伺候。”
“哈哈,说起挨家法的事,大哥,额··嗝···我可有的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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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烫壶竹叶青,外加冰镇酸梅汤一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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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弟你是离家出走啊,怪不得怪不得”
“嘿嘿····一时兴起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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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样子,你二姐想必极美,可许了人家没有?”
“二姐在我离家前刚刚成婚。”
“诶,可惜了可惜了,不知哥哥我何时也能过上有美相伴的日子。”
“你这次舞剑可是把赛马场的风头又给掀起来了,还怕没有红粉相伴?”
“一个个娇滴的很,阳光晒晒都怕化了,看着就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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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两个字形容我未来的嫂嫂呢?”
“如何?说来!”
“在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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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龙秀山真好吃,嗝儿···下次还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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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吃货听着圆滚的肚皮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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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院门就被小香她们拉去踢毽子了,日头偏西大伙才尽兴散去,我慢慢地回到了房间。
“这是去了哪里?”
谁?我屋子里有人?
听到竹椅处几声脚步,借着外面日光,我渐渐看清来人,银灰色的褂子,竹叶盘扣系得一丝不苟,那鼻子很挺,那唇很薄抿着清冷的弧度,那双眼睛有向上的弧度又有吸引人的深邃,那两片薄薄的唇上下微动,听力又回到我的耳中,“去了哪里?”
“江大哥请我吃饭,谢谢我帮他吹笛。”说着说着,觉得这语气倒有些自大了,不免放低了声音。
慑人的眼睛微微一眯,“给你的笛谱可看了?”我无措,“还没有···”,这几日白天不当值时多半和表哥在一起,又是节下,晚上也是多有活动,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了,没顾得上练笛子。我也没着急练,难道这也是课业么?
“你顽劣的很,我没有心情陪孩子玩耍,既然跟着我,就不要只把自己当个书童。”说着眼睛微挑,看得我跟着一抖。一时也愧疚的很,这里虽然心安,但却不能永远停留,骊山书院不是表哥的终点,这俊秀的公子堆儿我也不会甘心蛰伏,我----是来这里学艺的。
“今夜练上二十遍才准睡觉,下一周都由你当值。”
朦胧间听得这一句,待我回头,只看见一抹银灰色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怪癖公子,真的好清冷啊。
垂头丧气的取了笛子,打开卷轴。我惊讶,虽没见过太多的曲谱,但是像这样---用黑色的笔画出乐谱,用红色标出休止符号,用蓝色标出起承转合,用黄色标出如何吐纳气息,特别又精致,制图的人対笛子的了解对乐曲的掌握表露无遗。而且好像还是原创,因为那提示如何运气的字和我那本书上的批注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宫商角徵羽,似乎从没有这样带着另一个人强烈的气息出现在我的面前。廊下清风吹过,阵阵墨香,十分沁人,现在的我是真的想一口气吹奏二十遍了。
这个怪癖公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瞧不上我。
我练练练···
一遍,这曲子是首好曲子。
三遍,声调变换似乎有意为之,使石质的笛子发挥到最佳。
七遍,我似乎可以与笛子更好的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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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嗖地一声,眼前白影晃过,一人倒钩在廊檐上一手还提着一壶酒,蝙蝠一样晃来晃去的,酒却一滴未洒。每次半夜出场的造型的差不多,正是空虚寂寞冷的柳鹤轩公子。月下的他脸色依旧清淡看起来似乎要在月光中融化了一样,又是白衣飘飘的,看起来仙气逼人。
这人怪得很,白日里看来懒洋洋的脾气也随和,一到了晚上就变身了,拿着一壶酒硬拉着你喝,不同意就不依不饶的,跟白天真的判若两人。
如今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以很平静的说,“你真的好像月下---现了原形的蝙蝠精。”
“喝酒时间到了,酒香易散可是不等人的。”
“我被罚要吹二十遍的曲子呢,这才三遍呢,”
“阿玦那个怪人,他耳朵好使,你要真吹二十遍,他今夜都不用睡了,快上来陪我喝酒。” 你可以想象那个在青楼名妓中享有盛名的柳公子这样子的想要糖吃的小孩一样缠着人么 柳公子你盛名何在啊?
我轻车熟路地拽住他递过来的手,“飞”了上去。
“情字何解?花似伊容,月似伊颜,杜康解忧,竟似伊泪烧断肠。”
和以前没区别,一入夜就开始做弃夫状,酸溜溜的诗一句接一句,第一次我大为不习惯,就开口直接问了,谁知这家伙醉眼朦胧的瞟我一眼,一袖子就把我扇下去了,我将将站稳,抬头却见他傻兮兮的探出一个头,嘴里念叨着伤心事喝酒时不能提,小爷我晕,甩袖疾走,谁提的啊到底?酸得我牙疼。
既然不让问,那我也跟着喝呗,从喝了几口人事不省知道第二天在吊床醒来,到后来能迷迷糊糊自己洗脸脱衣睡觉,到现在俩人一口一口对饮,我的进步【多亏了】他啊。也不知这是什么酒,总之一壶之内可以直立行走。
“一念兴,昙花一现为韦陀,一念灭,花自飘零水自流。”
“我真相及倒桑斯是何机位?”我打着舌头接了一句。
那望月的公子,转过头,淡淡的眉眼微微一皱,“咕嘟咕嘟”,猛灌一口,也不顾几滴顺着轻薄的里衣就这么滑了下去,十分的不羁,“相思,就是尝过一次之后再也不想尝,却也不想忘掉的东西。如果可以选择,不碰最好。”可是没得选择···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叶子,最好你永远不知相思滋味。”
“情字何解?听人说的,总不比自己亲自探索一番。”
“你只要记着我这句话,若有选择,不要轻易碰。”
“咯····我要睡过去了····”
男子扶住身边睡去的稚嫩身躯,慢慢靠放在自己腿边,也不急着走,幽幽喝着手中的酒,“入骨相思,太珍视反而不敢轻易碰。”
清风拂过,一样的月光下,柳氏大宅中的一座小院里,女子轻轻推开在自己身上昏睡过去的男子,来到窗边,只是一个眉头轻锁的侧影已是芳华绝代。
世间难得有情人,天信无情道,教人尝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