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第七章
两日时光俯仰即过,不想没有侍卫没有官旗,赵世卿只带了青川青鸾两人伺候,佟良之命张大一人相随,再加一名车夫和一名牵马人,一行七人轻装简行自京城悠然而出。
赵世卿四处瞧了却不见梁叔,问佟良之道:“怎么不见梁叔?”
“昨日曹师叔亲自来打听梁叔的事,我见她实是心急,便答应留梁叔在她府上住上几日。”
赵世卿暗暗一笑:
“这一路路途遥远,不仅要探查矿监税使,更另有要事,此行不知要耽搁多长时日,看来起居一事是要交由那位张兄弟照料了?”赵世卿唇边笑意不减,手已摸上腰见美玉轻轻抚弄起来。他只说另有要事却不提男财神所约,显是极为小心谨慎。
青川见他这个动作心中不禁一动,他自小服侍赵世卿对他起居习惯再是熟悉不过,但凡少爷手不断抚弄腰间那美玉便是在思量什么可怖的事情,这一大早出门时少爷心情还好的不得了,这么一会是谁惹了少爷动怒啊,这人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佟良之却不知赵世卿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自顾自到:
“起居一事,良之早已过了需要别人服侍才能生活的年纪,何况如今的良之只是一名落魄的抄书小吏,梁叔虽习武体魄强健,毕竟也已年过半百,曹师叔真心待梁叔你我都看的出,梁叔留下对他该是最好。何况,良之惭愧,除了此人实是找不出第二个仆人了。”佟良之哈哈郎笑两声,笑声中非但没有丝毫穷迫却透着无处不在的洒脱。
赵世卿暗暗佩服良之洒脱,便不再理会张大,尽与佟良之谈天说地起来。
此时张大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离他前方五步之遥的则是个身材瘦小的怪人,说他怪是因为明明大晴的天气一路走来人人都颇觉燥热,此人却穿着一身厚厚蓑衣,将身形尽掩藏在斗笠之下,犹是如此还是能明显的看出其后背高高隆起,此人驼背相当严重。
这一行人中赵世卿与佟良之相貌俊雅无双自是不必多说,即使青川等一干下人也是干净清秀,面相白净可人,只有张大和穿斗笠的怪人一个驼背邋遢一个脸有恶瘤实在是招人厌烦,便被其余家丁远远抛在后头,做牵马驮货的重活。张大也不着恼,落在最后反倒乐得清闲,一路左顾右盼一会折片柳叶放在嘴里胡吹,一会捉只蝴蝶玩弄一阵再给放走,竟像个不曾出过门的孩子心情大好。
张大玩弄一阵见前方穿斗笠的怪人始终一言不发,好奇心起便随手折了根柳枝,不住问道:“这位兄弟,青天白日一定不会下雨你为何要穿戴斗笠出门?” 说着便想从背后用柳枝轻轻骚怪人脖颈的痒处,哪知柳枝离那人尚有三寸,忽的一股怪力猛然而生,张大只觉虎口大震,似撕裂般巨疼,不由得双手一松柳枝生生弹飞数丈,再一瞬间“噗”的一声擦过衣衫斜插入张大腰际。这一下出手实在太快张大猝不及防惊叫出声,再看肩胛处已被柳枝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张大心下骇然无比呆立当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那怪人缓缓回头,罩在巨大毡帽下的脸逐渐浮现在日光下,那是一张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双颊深深凹陷似是患病已久,眼神也是无精打采没有半分生气,怪人看看张大似是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何事,淡淡道:“你可是问我为何晴天要穿斗笠?这一刻不不下雨不代表下一刻也不会下雨,下一刻不下雨不代表永远不会下雨,其实雨神已经躲在太阳后面悄悄施法了,不信?你看太阳上不正有个黑点在动么。”说完话勾罗的身躯似乎又弯了弯,牵起马像方才那样默默走去不再多言。
张大这一惊非同小可,看他虽然迈着和方才一样缓慢的步伐,可如今看来无论如何都觉得此人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竟连脚印几乎都微不可查,张大张张嘴一股寒意油然而生,觉得他竟不似个活人,生生的叫人在青天白日生出阵阵害怕。
佟良之于前方隐隐听见张大的惊呼,循声望去,见他盯着穿蓑者一脸骇然。不由与赵世卿对望一眼,眼中神色复杂。穿蓑怪人的底细佟、赵二人自是非常清楚,此人姓甚名何从不说于他人,江湖中人只好称其为“神灵雨”,因这人无论寒暑晴冷都会罩着斗笠蓑衣,别人当他面色惨白形容驼背,却不知此人最擅长暗器且,尤擅长轻功常可杀人于无形,适才那招神灵雨只消将柳枝再偏上一寸,此时张大的脑袋怕是已成为观音菩萨手中插柳叶的玉瓶了。
有神灵雨在此护行,所以赵世卿才敢有恃无恐的轻装简行,毕竟此次南下不是单纯奉旨完成朝廷任务这么简单,其中又牵扯到南财神的邀约,与江湖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赵世卿行事没有完全把握绝不莽撞,何况又携了佟良之同行,他定要保他安全。但让神灵雨与张大牵马同行则是佟良之的安排,琅¢磕且徽校菏逄砹⒃谫×贾砗螅运αυ睦欣床患暗材且伙冢幢徽庑∽右徽谢猓×贾翟诓恍耪糯笫歉霾换嵛涔Φㄐ∨率碌南氯耍虼怂蒙窳橛晔运皇裕砘澄湟罩思词箍桃庋谑挝涔Γ参薹ㄑ谑挝D咽笨滔乱馐兜某稣蟹朗兀还豆壅糯笊裆郑凰莆弊啊
赵世卿望着佟良之深深一笑说道:“看来事情的确是越来越有趣了。”
此日别无他事,一行六人行行走走不日来到真定府,入城时正值日暮,众人旅途劳顿,远远看见城西北处有座高楼,装饰甚是考究雅致,青川自幼跟随赵世卿,于排场事物上自是了然于心,一眼望去便知那是真定府最富丽的一座酒楼名曰藏欢楼,与南财神猗顿所邀约的藏妙楼均是藏字开头。
此时天下酒楼驿站林立,其中共分九等,以藏字为首,凡事藏字头的酒楼均会在招牌下缀一枚青铜牌子,上攥“藏”字系“籴粜”所发,以此显示等级尊贵。青川机灵于此轻车熟路,不待赵世卿言语便吩咐赶车人径直往藏欢楼赶去,不一刻便来到酒楼门口,只见楼身高耸,其中雕梁画栋,此时夜色已浓,楼上楼下同时有数十名仆人挑出灯笼一齐点着,瞬间红灯闪烁映着四周四面大旗,凛然大气尽显无疑。张大自从被神灵雨一招制住便再无心造次,一路上无精打采和队伍离的老远,纵然心中万般郁闷,此时眼见藏欢楼气派非凡也不禁暗生敬意,两眼忍不住向楼内张望起来。心中暗想,那个姓佟的住的破破烂烂,可姓赵的那位看着却像个极富贵的主儿,一路上人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偏偏他又对那个姓佟的好言好语,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张望的功夫,青川青鸾二人已招呼酒楼小二将车马停顿妥当,另从楼内出来两名身穿紫袍的伙计,显然身份要高于作布衣打扮的下人,神色恭敬的引着赵、佟二人步入楼内。张大赶紧收敛心神快步跟了上去,门口小二见张大形容丑陋衣衫不整,本欲阻拦,但见他跟上赵、佟一众人也未被排斥便由他去了。
一行人由两名紫衫领头引着来到最顶层,捡了靠窗的佳位落座,不一会儿酒菜便流水似的摆了上来。张大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品,都是看都没看过想也没想过的菜品,他牵马驮货多日甚是疲惫,此时见了一桌酒席恨不得立马坐下胡吃海塞起来,无奈一众人只有赵、佟二人落座,其余人都付手恭敬立在一旁,那个穿斗笠的怪人也默不作声的站在后边,张大甚是忌惮他,捡个离他较远的地儿忍着饥火立在一边。
赵世卿与佟良之二人自是把酒言欢,半个时辰过去一桌子的菜还有好些没动上一口,张大已在心里给他俩骂了个遍,什么格老子的杀千刀的正暗想着就瞧见刚才的两名紫衫领头中的一人又引了别人上来,张大道定又是哪来的富家子弟,不料却从楼梯口处先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既而转出来一个鹅黄衫的少女,这女子生了一枚鹅蛋脸,皮肤白皙红润,一双灵巧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处处透着乖巧机灵,那铃铛响声便是从她脚踝处发出,仔细瞧去原来是有一枚小巧铃铛栓在左足踝处,煞是可爱。看年岁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再往下看去,除了这少女外再无他人。
顶楼地方阔绰布置精致是藏妙楼最尊贵的场所,绝非常人可随意出入,在这里的都是富甲一方的豪绅,因此人数本就不多,即使来人也多是前簇后拥跟着一帮仆人,像这样一个单身女子独自前来,实是少见,加上这姑娘姿色灵动笑容甜美,因此她一现身便引得堂上众人纷纷停筷侧目。
少女竟也不在意众多目光,泰然自若的捡了个圆桌座下,随口点了几个菜,众人一听这几个菜名便在心里暗叫声好,这几道菜都是精致细腻的菜品,搭配起来不混不素,怡人爽口实是妙哉,招呼少女的紫衫领头连声应承着刚要转身离开,只见少女轻声喝住,巧言道:“再来两壶扶头酒。”
紫衫者听了酒名神色支吾道:“这位小姐,扶头酒可是小店最烈的酒,别说您了,就是年轻力壮的习武者也只敢要上一壶,小的斗胆请您换个别的尝尝,小店的女儿红倒是陈年的老酒味道甘醇…”
不待他把话说完,只见少女右手一闪,只一瞬间一根筷子便已插入紫衫人口中,登时戳掉两颗门牙,他吃痛用手捂着嘴,血就顺着指缝不住涌了出来。
鹅蛋脸的少女眼见酒保血流不止,便指着嵌入他肉里的筷子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哎呀小二哥你说话怎么连筷子一起吞啊?”她右足轻摇一股清脆悦耳的铃声便又响了起来,她笑吟吟道:“都说了要两壶扶头酒,你就按吩咐拿来,若不是冲着它酒性刚烈我还不来你这儿呢,你倒好非让我喝什么女儿红,这种酒我家管家刘大胡子都不愿喝,你还絮絮叨叨个没完。你要再敢啰嗦另外这根筷子可就要出现在你眼里了。”
这着紫衫者不同楼中一般小二,身份地位高他人一头,专门负责顶层的贵客,平日里见惯了富商官人,自恃也有些许身份,不料却被个黄毛丫头一句话就戳掉两颗门牙,他心中羞愤,但毕竟是多年的老手,心知越是这种狂妄的主儿越不能轻易得罪,于是道声“是”,忍着痛转身离去。
其余人则被这幕惊住,看着少女年纪轻轻又生得一张乖巧可人的脸,怎么出手这般狠毒,众人也不由得心里暗暗防备起来。
不多时就有人端着酒菜上来,但已不是前翻的紫衫领头,这次是个穿着红袍的矮胖之人,这人头戴一顶帽子也是红色,一个油肚挺在胸前,只见这人手端两壶酒,一脸事故的笑走到少女面前道:“这位客官小姐,您要的两壶扶头酒在此。”说着两手各拿一壶酒,缓缓放到少女旁边,但他却不急着撒手,双手微微用力只消片刻两壶酒均已陷入桌内约有半寸深。
众人识得红衫胖者,是藏欢楼中的二当家何欢练。此人从商前曾练得一手漂亮金钟罩,内劲很是浑厚。此时露这一手显然是要向鹅蛋脸少女讨个说法。
少女见他这招功夫也不惊讶,翘起二郎腿,轻轻一扯取下足踝上那枚铃铛,她手上微微用力,铃铛啪一声打开,只见一枚浑身殷红如血的小虫从里面探出头来,少女看着虫儿宠爱一笑说道:“红儿乖,咱们这一路颠簸可累坏你了,快出来歇息下吧。”说着便伸出右手小指,那虫儿似是极懂人话,听话的爬上少女手指,明明灯光下这半个指甲大小的虫儿却泛出丝丝异样红光,发出“吱吱”两声锐利叫声,一头跃入面前一个酒壶中,不消一会虫儿飞出,酒壶应声落地竟一滴酒水也不剩。
那何欢练见此景不由大惊,脱口叫道:“殷尸虫!”接着面色大变,连声叫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西方清婆婆座下神女来此,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神女赎罪!”
此时一直立在赵世卿背后的穿蓑人缓缓抬起头,原本病怏怏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直直望着少女手中被称为“殷尸”的虫儿。
其余堂上众人听见清婆婆和殷尸虫这六个字都面容大骇,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那少女一眼,心里却都暗暗替何欢练捏一把汗,他刚才用了敬称尊唤她西方清婆婆,其实江湖中谁人不知,清婆婆就是臭名昭著的清寡妇,她为人乖戾嚣张一生未婚嫁未育子,平素最爱滥杀无辜,因居于西方生产朱砂之地,靠着阴狠手段以及那瞬间便可取人性命的毒虫独霸朱砂矿,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才能雄霸一方攒下了万贯家财,因此与南方赤火财神绮顿齐名,得了个西财神的称号。清寡妇杀人从不问缘由,由她手调教出来的女子如此嚣张跋扈也不足为奇,但那少女手中的虫儿浑身殷红如血,常听西方人道清寡妇炼化毒虫共分九类,虫儿原本通体炫黑,长年累月引用毒血以至原本的黑色甲克渐渐退成红色,似这般浑身血红透亮似能见到内部血脉脏器的当是极品殷尸虫,只消一口何欢练便会毙命当场。赵世卿瞧着堂上惊变,右手不由摸到腰间摩擦起玉石来,他心中暗想,清寡妇素来独居西方,虽为人乖戾但极少踏入中原,因此多年来才能相安无事,如今南财神广发请帖,竟连她也要惊动了吗?
就这一惊一思付间,第二壶酒也已应声碎裂,只见那枚殷红的虫儿飞在半空中一双芝麻大小的红眼紧紧盯着地上的何欢练,再次出发出“吱吱”厉响。
何欢练此时额上已泌出豆大的冷汗,那少女也不理他只是夹了口菜轻轻放入嘴中,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这肥人道也有眼力,可是我这殷尸虫需得用血才能喂饱,它跟我走了几日,本就没什么好吃食,眼看着对你好似十分钟情…窗边那位一直在笑的公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说着将目光投向赵世卿,最后那句话竟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赵世卿心中一凛暗叫糟糕,不知为何那少女会突然有此一问,但他毕竟久伴皇帝身边,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许多年下来于突发事情上早可做到处变不惊。赵世卿微微一顿,脸上笑容不减温言道:“这人扰了姑娘的雅兴实是可恶,不过一来他对姑娘到算十分恭敬,起先有何冒犯到姑娘的地方也是因他不知姑娘尊贵,所谓不知者不罪他即知错其余的便好说;二来嘛,看他肥硕多脂,想来身上也必油腻腻,姑娘的虫儿精贵,必定不喜爱油腻之人。姑娘不如罚他下去挑了楼里最好的牛羊牲畜来现杀了来给殷尸虫打打牙祭的好。”
何欢练跪在地上听完赵世卿这番话心中好不感激,这人不仅替自己说话也给足了女子面子,今日如若脱险必当好生谢过那位先生。
鹅蛋脸女子听了轻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这胖子又肥又丑,给我的红儿吃了岂不要腻死它。”众人听到这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何欢练的命当是保住了,此时不免又愤恨起那女子的歹毒来。只见那姑娘右手小指一伸,殷尸虫便听话的缩回她手指头上,少女把手凑到眼前,极宠溺的说道:“我可不要你吃的跟地上的胖子一般肥,要吃就吃那个干净又总爱盯着别家姑娘笑的男人吧!”这番话前半说的极轻柔,后半却毫无征兆突然发难,只一瞬间少女右手便是一闪,一个血红的小点便如砺箭般直射赵世卿面门而去,赵世卿根本来不及躲闪红光已然到得眼前,赵世卿心下叫苦,赵某天生长了一张笑脸别说醒着,就连睡着嘴角也是翘着的,今天是犯了什么太岁遇上这种无妄之灾!
说着殷尸虫便要张口来咬赵世卿,却只见寒光一闪,“嗤”一声响红木的地板上一枚飞刀斜插入内,赵世卿只觉眼前一道黑影再一闪,一个勾罗的背影便已将他整个人挡在厚厚的蓑衣之下。
黄衫少女自登楼起从未如此吃惊过,她虽略有注意过那个穿蓑衣的怪人,料到他有几分功夫但也不曾想过他的身手会如此迅捷,少女峨眉紧蹙不甘示弱,娇喝一声:“攻!”血红的小点便又如闪电般朝赵世卿射去,此时神灵雨眼中寒光大射,身形微一晃动登时整个斗笠飞将起来竟在空中展开成一把伞的模样,“嗤嗤”两声无数细密银针同时闪现在伞的边缘,神灵雨厉啸一声,手腕用力一排银针划破空气朝红点刺去,那殷尸虫眼见寒光逼来悠的向右一闪,不料第二排银针又已发出,它再急向旁一闪身形却已然不稳,紧接着第三排银针不偏不倚再次袭来,这次殷尸虫再也躲不过去,“吱吱”两声乱叫一半血红翅膀已被银针射穿刺入地板,这虫儿见势不利立马使尽浑身解数竟硬生生撕下半边翅膀,再使劲全力闪动残翅,只一个晃神便冲进何欢练鼻中,不待何欢练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觉口内一片火辣刺痛,有个东西顺着鼻腔直钻脑颅,何欢练觉得那东西在自己脑子里横冲直闯,他双眼立即失明,恐惧和巨大的疼痛让他在地上左滚右爬,不住用头撞墙,不消片刻耳朵鼻子眼中口中都流出血来,再过一会儿只见他双腿蹬了两蹬便保持着一个极其扭曲怪异的动作再也不动了。
众人见了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心口阵阵恶心,胃里的饭都要涌上来,当即有人再也支持不住连滚带爬滚下楼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出乎意料,所有人都被吓的不知所措,这一下有人先跑了出去众人方才惊醒,一个个回魂般惊叫着呼喊着抢下楼去,有的恨不得能直接从窗口跳下,宁愿摔的粉碎也不愿如何欢练一般惨死。
此时少女眼中杀机大盛,她知道一旦殷尸虫毙命自己便无所依仗,此时别无他法只得连连呼叫两声,欲要再度召唤殷尸虫,神灵雨哪里肯放它出来,他冷笑一声,心道藏在死人头里不出来更好,手腕一紧将斗笠抛出不偏不倚正好罩在何欢练硕大的头颅上,接着四周银刺射出牢牢的卡入地板中,如此一来殷尸虫除非可以遁地否则别想逃出那顶破烂斗笠。
眼见殷尸虫已被制住,神灵雨便不急着对付它,而是将目光缓缓投向少女的脸,再一瞬间身子便晃到女子跟前。赵世卿见此恐他伤了少女便大喊道:“休要伤她!”
少女眼中神色复杂,眼见敌人已来到近身正琢磨着该如何逃脱,此时楼梯处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几十号人同时冲上来一般,原来刚才一众客人从顶楼落荒而逃,惊动了藏欢楼的大当家卢有才,他见人们如此慌张强行打探才知道楼上出了人命,这卢有才从商前与何欢练乃是同门,也是江湖上一名好手,就算如今经商仍改不了以前旧习,酒楼里养了一批练家子,虽说单打独斗都不是神灵雨和那少女的对手,但对方人多势众又在别人的地盘上,此时少女的情况已极其险峻,但那少女眼睛叽里咕噜一转,便立即朝神灵雨大喊道:“师哥你今日用斗笠杀了那个胖子,他们这么多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你先顶一会我去喊了师傅便来!”说着便往窗户跑去。
卢有才方才在楼下因为情急也没来及细问,加之被询问的客人实在是吓的魂不附体支支吾吾间也说不清是谁杀了谁,此时被少女这么一喊当即先入为主,再看少女生的俊俏可人,神灵雨则是脸色煞白形容猥琐再看何欢练头颅上盖着那顶破毡帽便再也不做怀疑,当下几十人红着眼朝神灵雨砍去。
神灵雨一向不善言谈也不屑辩解,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局势弄得稍微一滞,就这一滞的功夫,少女已然抢到了窗边,她见赵世卿和另一个俊俏男子正坐在那里,想也不想便一把撸了赵世卿过来,赵世卿毫无防备被她一拽抢摔出去,佟良之见赵世卿被少女抓去,心下着急手里乱抓想要拉住赵世卿,却只抓到了他腰间的美玉,少女手上再用力,锦绳断裂赵世卿惊叫着连同少女一起从窗户越出,在此危难时刻始终立在一旁的张大用力攥了攥拳想要抢上前去,终于还是身形一委,头低了下去。
佟良之抓着美玉大叫:“这里是顶楼!”心想就算那姑娘本领高强却也耐不住十几层楼的高度,何况还带着赵世卿,他心里着急随即奔向窗边探头去看,原来少女越出窗口的瞬间自腰间抛出一枚手扒,手扒钢制一端牢牢卡在床棱上,佟良之探头看时少女拦着赵世卿已降到中间楼层,他心下稍宽,一只苍白大手却突然出现,一把抓住手扒下端细绳想要把二人拉回,大手触到绳子的瞬间却忽然一抖,神灵雨只觉手上一股热辣感袭来,再反掌看来,掌心已殷红一片显然绳锁上也涂了剧毒。神灵雨暗叫一声:好毒的女娃,当下运功将内力引向手掌逼毒。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方才神灵雨从少女的言辞中回神回来,见少女带着赵世卿夺窗而出,也来不及理身后的卢有才等人抢身抓住绳索不料却反被暗算,那毒霸道八成是用了和殷尸虫体内一般的剧毒,神灵雨必然不敢怠慢,但佟良之眼见卢有才等人已然抢到身边,一干人里再无会武之人,不对或许那人…想着便往张大处看去,只见张大和青川青鸾站在一起,青川二人因赵世卿被毒女抢走正乱成一团,眼里充满惶恐,而张大也是唯唯诺诺低着头神形畏缩。佟良之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过身挡在神灵雨身前大叫一声:
“众人且慢!”
卢有才与何欢练兄弟情笃,眼见何欢练头上罩着毡帽惨死,心里都挤出血,恨不得立马杀了神灵雨报酬,他哪里肯听佟良之一言,手上大刀已来到何欢练头上,佟良之眼中寒光一闪,手向前伸再大喊一声:
“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便将手中捏着的那枚赵世卿的玉佩伸向卢有才眼前。
卢有才惊见那玉佩,不由浑身一凛,脱口道:“玉郎佩!”
佟良之见他认得“玉郎佩”提到嗓子眼的心不由放了下来,说实话佟良之也是危机中别无他法才如此一搏,他想着卢有才虽不是京城人,但四方经商之人但凡有些阅历的都不会不知道“玉郎佩”这个名号,所幸藏欢楼与藏妙楼同为藏字头的酒楼,地位非凡卢有才身为大掌柜知道“玉郎佩”的厉害,当下停手脸上显现犹豫神色。
佟良之趁热打铁朗声道:“你识得此物便好,那你可知方才被那女子掳走的乃是何人?!坐在此处的又是何人!”
方才被何欢练猝死的噩耗打击的丧失了理智,此时定神一想,卢有才便觉那少女的言辞漏洞百出,而这块玉郎佩乃是当今万岁神宗亲自送给当朝户部尚书之物,以此嘉奖他肃清户部为朝廷追回无数隐匿财富的功绩,听说户部尚书赵世卿年纪轻轻容貌生的俊雅非凡,因此神宗特意命匠人在玉佩上打造“玉郎”二字,此事被广为流传在商人中更是传为佳话。卢有才看着佟良之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却惊人俊美,但眉宇间却透着摄人的英气叫人畏惧,卢有才当即不敢小觑佟良之,收了刀恭敬道:“此玉佩乃是当朝皇上赐予户部赵尚书之物,听闻赵尚书有贴身的护卫人称神灵雨,无论晴雨都穿蓑衣代斗笠,如此说来刚刚被掳走的乃是当今户部赵世卿赵尚书,而此处坐着的乃是江湖人都敬畏的神灵雨?!”
那些跟随在后的打手都是粗鲁之人,听见赵世卿的名号尚不为所动,但一听当家的说坐在地上的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灵雨都神色大骇,身子不由向后一缩。
佟良之见此情景心知危机已平,当下把各种情由细细道来,只听得卢有才咬碎钢牙捏碎铁拳,佟良之言毕,卢有才不由哀嚎一声发誓此生必要报此血海深仇。而后找人收拾何欢练尸体,神灵雨抢在众人之前将斗笠拿开,并取出埋在尸身中已奄奄一息的殷尸虫,将其已掌力揉碎,华为血水吸进方才受伤的右掌,不多时掌上殷红已消退殆尽,神灵雨的脸上也似乎有了一丝血气。佟良之知他擅长以毒攻毒,对方毒性越强越能增进功力,想必此次因祸得福功力又是大增。众人见他弹指间便将其毒无比的殷尸虫化个干干净净不由更加敬佩,言语上对佟良之等人更是恭敬起来。
~~~~~~~~~~~~~~~~~~~~~~~~~~~~~~~偶依然素华丽丽颤巍巍的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