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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飞蛾扑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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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摇头,沈眉庄笑得像哭般:“那你躲什么,你怕,你怕你会爱上他是不是?”
安陵容仰头道:“是,我怕。自从生了永安,我就开始害怕。我怕我会成天想着皇上,想着皇上只有我,只有永安,只有我们一家人。每次看到皇上去别人那里,我都发了疯的嫉妒,我嫉妒!可是我又不敢把皇上留下来,因为我更怕,我怕他再我这里多留一刻钟,都会为我和永安召来杀身之祸!眉姐姐,我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我会疯掉!”
安陵容痛哭起来:“我宁可皇上对我坏一点,不要让我对他抱任何期待!可是他为什么要记得,为什么要记得太液池边的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有心事要和我说!我不想当他的解语花,我好累,好累!”
沈眉庄无力坐倒,抱着安陵容道:“那怎么办,没了帝王的宠爱,你以为和你永安就安全了么?看看悫妃,出了事,连辩白的机会就没有,谁知道她是不是真自尽,你想变成她那样吗?”
安陵容抖了下,握紧了拳头。好半天,她才擦干了泪:“哭出来,感觉好多了。我今天,真是被华妃给吓到了。君恩无常,也太过无常了。我只是不知道,皇上是无情,还是有情。若是无情,为何会宽恕华妃?若是有情,又为何不追究她陷害你的罪?”
沈眉庄回答不了,安陵容也没有期望她能解惑,理了理妆容,回了岚意楼。
“帝王对自己有情,对他人无情,他想玩深情玩深情,想玩浪漫玩浪漫,都由他自己心情。也许他还觉得很无趣呢,因为他想玩什么都有人配合,到他这个岁数,估计都要玩腻了。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加上悫妃又去了,宫里的老人也不多了,皇上也开始伤感了,所以华妃才能复宠吧。”
菊清慢吞吞道,将穿好的针递给安陵容,见安陵容怔怔的看着自己,笑了:“小主?”
“你,想得真透。”安陵容喃喃道,“我该早和你聊聊,否则也不会抑郁这么久。”
菊清惊讶道:“你抑郁了,你什么时候抑郁的?”
安陵容默默半响,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啊。”
“那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
“嗯?我有么?”
安陵容举起那根针:“我要的是银线,你自己看看,你穿的是什么颜色?”
菊清这才笑道:“红色也挺好看的,多喜庆啊。”
安陵容哼了一声:“罢了,我不管你了。”
静静的落下最后一子,安陵容第三次将死了玄凌。
“你的象棋也下得不错嘛。”玄凌道,“杀朕杀得痛快吗?”
“皇上也不给点赏赐,臣妾怎么杀得痛快?”安陵容反问。
玄凌低声笑了起来,对李长道:“让内务府做套和田玉的象棋给安贵嫔。”
“死物而已,做得再精致又如何,臣妾不喜欢。”安陵容淡淡道,眼也不抬,自顾自收拾着棋盘。
“怎么,闹脾气了,可是怨朕好几日不曾来看你?”
安陵容的手顿了下:“皇上来了,臣妾也只会把皇上往别人那里劝,次数多了,皇上也不愿意来了吧。”
玄凌去握她的手,道:“你也知道朕会不开心吗?”
安陵容低下头,轻轻枕在玄凌手上:“臣妾只是怕,君恩猛如虎。”
“朕不能给你安全感吗?”
“不能。”安陵容回的干脆。
玄凌挑眉,安陵容直视他的眼睛:“皇上对臣妾,太好了,好得让臣妾患得患失起来,生怕哪天,皇上不再喜欢臣妾,对臣妾漠不关心,但臣妾却还沉浸在皇上对臣妾的好中不能自拔。”
玄凌抽回手,不辨喜怒,起身走了。
菊清小声道:“娘娘胆子也太大了。”
安陵容托着下巴把玩着玄凌的将军,落寞道:“做个胆小鬼,是惹人喜欢了,可只能被当个玩物看。我只是想和自己的夫君说些心里话,若连这点都不行,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和田玉的象棋还是被李长送来了,安陵容转手就让宝娟送去李修容那里,连看都没看一眼。
李长苦笑的看了眼小夏子,小夏子做了个鬼脸,李长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晚上玄凌翻了安陵容的牌子,让车来接她去养心殿,安陵容推脱身子不适,不肯去。
最后还是玄凌亲自来了岚意楼,安陵容也不起身,躺在床上玩着扇子上的扇坠,水盈盈的眼睛在扇子后头打量着玄凌。
玄凌本来脸上带着些怒气,见到安陵容这摸样,心也软了,坐在床边道:“朕都亲自来了,你还要闹脾气吗?”
“皇上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
安陵容眼睛湿了些,声音也有些哑了:“为什么要来看臣妾呢?”
玄凌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因为朕想你了,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
安陵容顺势将头埋在他脖颈,深深的吸了口气:“皇上,你是个暴君!”
“哦?”玄凌玩味的笑了,“怎么说?”
“臣妾都说了,不要对臣妾太好,臣妾会陷进去,万劫不复,可是皇上却还是对臣妾这么好。明知道是瓶毒酒,却还笑着喂臣妾喝下去,你不是暴君,是什么?”
“明知道是毒酒,你却还要喝下去,你又是什么呢?”
安陵容微凉的手指划过玄凌的侧脸:“是只飞蛾,明知道是一死,却还义无反顾的扑进火里。因为不这样,生活和一口枯井,又有什么分别?”
一夜缠绵,第二日起来,安陵容脸色微红道:“皇上,臣妾想求你件事。”
“说,你还是第一次求朕。”
“臣妾想独居岚意楼。”
玄凌伸开双手任由安陵容给自己穿衣,道:“朕记得徐才人和康良娣还是你亲自求了皇后选进岚意楼作伴的。”
“是,所以臣妾不好意思再求皇后把她们挪出去了嘛。”安陵容撒娇道。
玄凌笑着刮了刮她的脸:“怎么,不喜欢朕来你这找别的人?之前不知道是谁整日把人往别处劝呢,性子转得这样快。”
“哦对了,梁贵人用挪出去吗?”
安陵容难得露出调皮的神色:“皇上若是想宠幸梁贵人,那臣妾少不得要做一回妒妇了。”
玄凌捏了捏她的脸,吃过早膳就去上朝了。宝娟惴惴了一个晚上,此时才能松口气:“真是被娘娘吓死了,还以为真要惹恼了皇上呢。”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皇上受用得很呢。”菊清道,安陵容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躲回屋里去了。
旨意很快就下来了,徐才人还好,康良娣却很不开心,到安陵容宫里道:“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怎么突然就容不得臣妾了呢?”
安陵容笑道:“岚意楼本来就小,让你整日窝在偏殿也是委屈了,山云居地方宽敞,刚整修完,你去,还可以和琼贵人她们作伴,不好么?”
康良娣还想再说,安陵容抬手示意她听自己说完:“韵婕妤一心想要抱养个孩子呢,正让太医调理她宫里那几位的身子呢。你也算是有宠爱的,去了她肯定会看重你。我不比韵婕妤,家世低微,在太医院也无人,帮不上你什么忙。”
康良娣迟疑了下,有些心动了。她早知道以自己的宠爱和家世,封到嫔就到头了,想要抚养自己的孩子很难。安陵容人和善又有宠,但是韵婕妤也是个心思宽厚的人,在朝中也有人,若是自己真的把孩子给了她养,那么自己孩子未来的前程,乃至于自己父兄的前程,都有了着落。
抬头见安陵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康良娣有些讪讪道:“臣妾谢娘娘为臣妾这般打算,臣妾以后还会常来看娘娘的。”
“不用了,韵婕妤与我并不交好,你若是和我生疏了,反而会讨她的好。”
“那怎么行,臣妾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康良娣有些急了。
安陵容摇头:“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有情饮水饱,只要你能得偿所愿就好。”
康良娣扭扭捏捏的告别了,徐才人也来和安陵容道别,她要去端妃宫里,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安陵容无事便会去端妃和敬妃那里看望两个帝姬,和徐才人碰面的机会还很多,所以徐才人也并没什么不舍之情,还讨了几本棋谱回去,和她约好过两天下棋。
华妃的出现打破了昌良媛一家独宠的局面,但是她虽得宠,却很少留玄凌过夜,玄凌也只是白天去她宫里坐坐,到了午后,都会翻其他人的牌子。
玄凌开始热爱举办宴会,每每都要安陵容高歌作赋,让她大出风头,渐渐和昌良媛平分秋色起来。
甄嬛出宫后的第二个除夕就这样过去,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昌良媛和安陵容身上,很少有人去关注,敬妃宫里的一个宫女被玄凌赐给了清河王玄清为侍妾。
安陵容也是如此,如果这个宫女不是浣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