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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那把被当做证物收在刑部大堂里的琴,物证只有两个人可以调用,一是皇帝,另外一个人就越海川。容慕之想了半天,觉得这两个人都不能惊动,如果想拿到这件东西,就只能耍贱招了。
      刑部大堂外面设有结界,四方圣僧镇守,就是为了防止这帮妖魔异灵师们在里面做手脚,说到国法这个东西,容慕之一向是不怎么在意的,对他有好处的那就是法,没有好处的就是违法,至于生死循环,善恶报应,容慕之总觉得冥冥中自有一套游戏规则,是任何人也不能够干扰和阻止的。
      结界在月圆那天晚上法力会减弱,这是二十四周天轮回的缘故,所以民间常有关于这天晚上的传说,倒也算有根有据。
      “到月圆之夜,那就离皇上定的日子只有两天了。”昙夜忧心重重地寻思,要是事情解决不了,真的落到被砍头的地步,那可要怎么办呢?他不过是个花妖,肯定抢不过那帮如狼似虎的兵役,师傅一个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要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昙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种结果他是连想都不愿去想的。
      “你冷啊?”琴九坐在烧饭的灶边上,火红色的精灵抱着小煤球往外跑,她逮住它们,一口一个,“吃这个,特别暖和。”
      昙夜算了算日子,他们那天晚上从宫里回来这是第七天,那就是明天就必须有所举动了,但容慕之一直窝在屋里,好像也没什么要动手的意向。昙夜抓住琴九的手,把精灵又丢回灶堂里,她有点不乐意了:“干嘛呀?”
      “都让你吃了拿什么烧饭?”
      “真贤惠。”琴九向他吐舌头,“伺候那么好有什么用,容慕之又不会娶你。”
      “养肥了才好出圈。”昙夜做起事来手脚特别利落,天生的长工命,“再说我这么费劲儿最后还不都是落你嘴里,别老跟着添乱,有空你也把衣服什么的洗洗。”
      琴九打了个哈欠,这世道,真是什么妖都有:“我才不信你,对了昙夜,你跟容慕之是怎么……怎么个……”她想找个合适的词,在半空中抓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师傅救了我的命。”昙夜替她接下去。
      “啊?”那不是恩将仇报,琴九有点傻地张着嘴“所以你非得亲手杀了他不可?”
      虽然妖怪们大都在出生的时候受了点儿刺激,逻辑思维能力不好,但一个圈换一个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是能明白过来的吧。
      “你真不是人。“琴九忘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人,学着街边路人的口气骂了一句。
      昙夜刚想说话,忽然屋子里一声巨响,屋顶直冲向半空中,浓烟滚滚瞬间就迷漫了整个小院,两个人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师傅……”
      “师傅炸了……”
      赶到跟前已经太晚了,院子里一堆断壁残坦,两个扑到上面好一气乱扒,也看不出来到底哪个是容慕之哪个是桌椅板凳。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昙夜的名字:“你过来。”
      昙夜反射性地就靠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容慕之从后面放柴的小屋里走出来,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衫,秀若玉树临风一般,要多整齐就有多整齐,昙夜目光飘移,呈现出因为缺水而扭曲抽搐的状态。
      容慕之说:“你不要害怕,这东西吃下去没坏处。“他手里有白色的瓷瓶。指甲是半透明的,比那瓷器更像艺术品。
      “好东西还是要留给师傅。”昙夜恳切地说。他要信他才算有鬼。
      “我和琴九的灵力都太强,就算服药也不可能通过结界,所以这次的事要托付给你,不过我会在旁边接应你,这你不用担心。”
      昙夜不担心,他一点都不打算吃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情况容慕之也想到了,一般来说,他都是这样解决的,他按住他,用脚踩紧,抓住他的双手,强迫他张开嘴,在他惨叫声中把药灌到了他喉咙里。
      很简单的办法,而且也很有效。
      容慕之看着自己的作品,他在阳光下逐渐消失了。神奇而诡异。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噩梦,明明举起了手,却永远也看不到,昙夜小小地叫了一声,然后就像被曝晒过度的花一样委顿在地上。
      “只不过是药,时效不长。”容慕之说,“很快就能恢复。”
      但是昙夜已经听不到了。
      当天晚上他们迎着月色往刑部大堂去,头顶上明晃晃的一个月亮,总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夜里,会有数不清的故事和传说诞生,昙夜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具备传奇的资本了。
      一朵透明的,世人所不能目睹,结界不能够碰触的花妖。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容慕之和琴九大墙外面蹲守,以防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他们并不相信昙夜,这家伙除了做家务事之外基本是个废物,容慕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硬抢,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物证通过皇帝调出来不可能,他要避嫌,而越海川也不会为了他们出这个头,更重要的是,凶手既然能把手伸到皇宫里去,那刑部也并不在话下,等东西到了自己手里的时候,谁知道那还会是个什么东西!
      昙夜穿过走廊:“很黑。”他在心里传音术对那两个说,琴九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叽叽歪歪,东西拿出来我们快走。”
      他好像是撞上了柱子,墙外的两个人都随着他的动作震了一震,然后,他摸到了奇怪的东西:“是……是一只碗。”他说。
      容慕之从没进过刑部,这个地方对身具异能的人来说是禁地,只在前一天晚上让昙夜看过大院里的地型,但他脑袋极好用,稍一转念就记起来了,那是御赐公平碗,意思是要这帮官员们能把水端平:“你往右走,那里有个小门,进去……”
      昙夜按着他说的方向,路途果然顺利,这样一路下去,眼前却越来越见郁暗,黑气沉沉,他隐约感觉到那天在皇宫里的压抑,像是有不知名的怪兽蹲距在正前方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太黑了。”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你有完没完?”琴九想不通他一朵雄花怎么会这么啰嗦。但她很快就发现昙夜说得并不是废话,只不过他比他们更先看到了一步。
      月光大概是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消失的,天黑的很慢,但有一种步步为营的深沉,像是很多年以前就在谋划着,处心积虑,要把这整个天空都吞下去。
      琴九总觉得这情形特别的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着过。”但她记性不好,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可能是妖怪的通病,她往容慕之那边看,他正掐了手指,暗夜里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指尖扣在掌心里,偶尔弹出来,有似午夜里昙花一绽,琴九脸腾地就红了。
      那手指,和他脸上一成不变的表情,莫名奇妙的给人一种香艳绝伦的错觉。
      是情色。
      “有人把妖魔道的出口打开了。”他声音很低,并不像是在跟琴九说话,“怪不得那天从越府出来,会有万妖聚鸣这种怪事。”
      琴九却想,都是为了他来的。
      妖魔的欲望和不可扼止的爱情。撕碎他,吞噬他,溶为一体,永不分离。那种爱爱到了绝望,是绝不可能被他接受的,琴九完全是无意识地向他靠了过去,即便是被他利用吧,她也是唯一一个和他接触过的,近在咫尺……
      “我看见那把琴了……”昙夜似乎喜出望外,忽然又咦了一声。
      “怎么?”容慕之问。
      “好像有人……”
      “打倒他。”容慕之说得毫不犹豫,连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琴九终于明白昙夜那么理所当然做坏事的态度是跟谁学来的了。
      有什么样的标本,就会有什么样的复制品。
      “可是……哎……哎……”昙夜追了几步,那个人突然抱走了琴,他的手指就只是一厘之差,却连个边也没沾上。
      那个人回过头,向暗夜里虚无的空气微微一笑。
      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体态文弱,眉目绢秀,令人心生好感,笑起来的样子却多少带着点儿恶意,好像恶作剧的小孩子,把挑衅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昙夜觉得不应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看到自己。
      但是这个人向他所在方向微笑。
      意有所指。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所以昙夜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那人走走停停,意态十分悠闲,又似乎是故意在等他,昙夜被琴九在骂了无数句,拼命拉开了步子赶过去,却已经到了墙外,两个人都被容慕之看在了眼里,却听他也低低地说了一声:“咦?”
      很奇怪,这是个熟人,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如今在大都皇朝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才能出入刑部大堂比自己家里还方便。他是琴九的嫡亲兄长越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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