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云》晚境

82、抬手牵流岚，踏爱

　　她和夜星辰共乘一匹马，程墨汐干脆靠着夜星辰温热的胸膛，攥着缰绳，闭着眼睛假寐。
　　起风了，碎发落得她满脸都是，程墨汐心里烦燥得很，但又不好爬起来，只得死命忍着，直到夜星辰不经意间看见她的囧样。
　　他竟然伸出手指，不厌其烦地给她理了一整路的碎发。月光之下，竹林之中，白衣男子几乎搅碎了她的心。
　　期间有好多次，程墨汐都想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告诉他：“夜星辰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真的不用！因为，我这辈子都不要再与你有任何的感情瓜葛。你身边的烂桃花太多了！”
　　可是到最后，她却还是闭了口，选择缄默。她和夜星辰之间不是还没有开始么？根本就谈不上结束。如果说非得有个结果，那么就让她来吧，让她来渐渐地远离这个人……
　　她和夜星辰赶到的时候，游玩的人已经很多了，因为夜星辰眼睛不好，所以他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掌心出了很多汗，黏稠稠的牵挽两个人的距离。
　　程墨汐很郁闷，在那微微飘有些桂花香的夜风中，转过身子，多少次对夜星辰欲言又止。她想告诉他：“我厌烦了，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你这种人的。”可是，每一次抬起头，看到夜星辰的侧脸，他却总是在笑。
　　迷人的面庞，满面春风的笑意，醉得她一塌糊涂。
　　程墨汐犹豫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忽然不想破坏这次出来游玩的初衷，无论夜星辰已多么的叫她失望。
　　她和夜星辰逛着，一会儿猜猜谜，一会儿又去看看杂耍什么的，倒也还是惬意。如果没有后面那件事的话，程墨汐猜她会决口不提离开他。
　　中途，她们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个人第一次叫她怀疑，夜星辰……其实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喜欢自己。
　　逛到人海最中央的时候，两人都渴了，程墨汐主动去买酸梅汤。回来的时候，夜星辰就已经蛮横地牵着了另一个人的手了。走近了瞧，程墨汐才知道他奇葩的把那个女子当成是她了。
　　女子的声音跟她的很像，虽然她的个子没程墨汐高，但脸蛋却着实长得比她好。灯光掩映下，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公子，你认错人了！真的！”
　　夜星辰则一脸怒气汹汹，满脸无情地讽刺那个女子，也可以说是她吧，“程墨汐你在搞什么鬼？我还能不认识你？！”
　　娇俏的女子说话间眼泪就扑扑地往下落，要是搁她身上，程墨汐也愤怒啊。这谁啊？！长得帅了不起么？凭什么对我这么放肆。
　　奈何夜星辰却一点都不相信那女子的话，他竟自背后抱住那个人，道：“程墨汐，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程墨汐就在一旁，手拿着一竹筒子酸梅汤，哑然失笑。什么叫又？
　　那女子都要哭了，她只得唤过边上卖花灯的小男童，蹲下身子，俯身到他耳畔说：“小弟弟，帮婶婶一个忙好不好？”
　　男孩往夜星辰那边去了，这边程墨汐却觉得自己寸步难行。世事无常，爱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她刚刚是让男孩子去拖住夜星辰，好让她来归位。
　　程墨汐将女子带到了安静的地方，大底跟她解释了一下。她大言不惭地说，夜星辰其实是脑子有点问题。
　　女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满脸通红地说：“夫人严重了。”
　　程墨汐听她柔柔弱弱地叫“夫人”，这才注意起这个人的穿着来。她穿一身棕色的粗布麻衣，红色的裙子洗得已经泛白了，土黄色的鞋子上甚至打了一个黑色大补丁，极其丑陋。
　　程墨汐不假思索地取了银子递给她，道：“先拿回去过日子吧，等到你哪天有钱了，就到肖山腰上的大宅，把钱还了就好。”
　　姑娘都惊蒙了，结结巴巴地与她道谢：“夫人您真是个好人，难怪能嫁给那么谪仙的公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程墨汐回过头来浅浅地笑，想说：“不会，我和夜星辰永远都不会幸福的。因为他其实，不是个傻子。”可是张了张口，却又觉得何必呢？
　　再回到夜星辰身边时，他正站在桥上看风景。远远地见了她，一脸的笑意，“程墨汐，我才一回头的功夫，你怎么又没人影了？”
　　程墨汐眼中已带泪，可却只能压着嗓子，低声说：“我去行个方便。”
　　她真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夜星辰的尊严。明明是他认错了自己，是他叫她伤了心，可她却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连大大咧咧地跟他发一次火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