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云》晚境

80、抬手牵流岚，踏爱

　　临江仙
　　因为经历过一场生死，所以她和夜星辰又熟稔起来了，他现在闲了的时候会来看看她。一边嘲笑程墨汐只能用左手，只能用勺子吃饭，一边却也不知是何意地自觉往她的碗里夹菜，又哄又骗的刺激她吃肉。
　　他说：“怕你吃不好，越长越丑，以后拉出去丢人。”程墨汐知道，夜星辰他只是不好意思把“希望程墨汐你好”这七个字说出口而已。
　　有一日，夜星辰来看她，程墨汐当时正在读笑话书。
　　他一脸受不了地嫌弃她说：“程墨汐，你怎么净看这些低俗、没质量的物什？”
　　她扫眉淡瞥了某人一眼，十分不屑：“这有什么，我没整日看小人书，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夜星辰立马石化了，一口龙井茶没咽下去，全喷她脸上和颈上了。
　　程墨汐惊呼一声，“呀......夜星辰你脏死了！”赤脚蹦下床，跑到后面的盥洗室。取了毛巾，便径自对着盆里的水开始擦拭起来。
　　她回来的时候，夜星辰已经正襟危坐，又是一副斯文模样了。他倒是没提小人书的事，都没损她：“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他只是抢了她的书，非要自己看而已。
　　程墨汐又爬回床上，出手利落地抢回自己的书，还不忘提醒夜星辰一句，“那边的书架上还有好多，本姑娘特许你可以随便挑。”
　　夜星辰这厮却突然开始耍无赖了，一脸较真的说：“你手上的那本最好看。”
　　程墨汐理都没理他，随口道：“那你等我看完了，再给你。”
　　夜星辰这时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耍官架子说：“不行，本王可不是每日都这么闲，有大把的时间看这种书的。”
　　她气急了，阴阳怪气地调侃说：“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要不咱两还是一起看？”夜星辰终于说实话了。
　　程墨汐暗叫一声：“天啊！这人太无耻了！”这边却点头应允了，谁让这是人家出钱买的书？！而且她现在刚好缺一个翻书的人。
　　她临死还不忘记讨价还价，把书往后一挪，十分奸兮兮地问夜星辰：“要不你再给我买几本？敬淑阁独家的。”
　　夜星辰反应灵敏，极其郑重地说：“不行。”
　　她说：“那我也不答应！”
　　他又说：“不是独家的。”
　　她傲娇的说：“那不成。”
　　结果他刚想起身走，突然间不知怎么的就瞥到她头上来了。
　　夜星辰兴许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吧！“我送你的那根簪子呢？”
　　她当时还不知道事态严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回答：“被我......”
　　夜星辰这回听了，也不知道是心疼他的钱，还是痛心她对自己送的东西如此不以为意。他言语犀利刻薄，直损她：“程墨汐，你这个败家的娘们！”
　　她大言不惭道：“去你的！敢败家，那也得有家才能败啊！”一脸愤世嫉俗，她对夜星辰说：“你这是羡慕嫉妒我出身好，从小就有资本败家。”
　　夜星辰一脸的看不起她，道：“就本王这种身家还需要嫉妒你？！”
　　她违心地点了点头，连连损他，“夜星辰，你这个小气鬼。”
　　夜星辰叹息，道：“我小气鬼，还能送你九千两九百两一根簪子？”
　　这边，程墨汐正跟他理论着呢，就又说：“谁知道你发什么神经！”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地问他：“啥？四舍五入，要一万两银子呢！”
　　夜星辰一脸的无奈，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这回换程墨汐小气了，一个劲地在旁面叽叽喳喳，“夜星辰，你这个败家子！”说着说着，她觉得不甘心，死活非要拉着夜星辰一块去黑店讨债。
　　夜星辰说：“不去！”重重地往床上一坐！
　　她气急了，自背后环上夜星辰的脖子，就往被子上倒！敢弄老娘不高兴，看我不扑倒你！
　　夜星辰怕碰到她的伤口，特别委屈的任她弄乱了发型。他此时心里极想笑，可是怕被某人看见，所以就忍着了。
　　最后让她逼得没了法子，夜星辰只好派人去把她的东西给要了回来。
　　那厮才是个真正的败家子，他说去要这种钱简直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他对于此次追债行径，美其名曰：“是欺负本王的人不能放过，要钱只是次要的。”
　　程墨汐摆一摆手，说：“去你的，你这种人最虚伪了！你有钱那是你的事，不准颠覆我的价值观。”
　　钱是个好东西，她想去客栈里睡觉却没钱开房间时，最有体会了！
　　夜星辰脸一板，不依不挠地说：“到底是谁白痴似的，把东西二话不说就抵给人家的？”
　　程墨汐心虚地说：“我怎么知道那东西这么金贵。我要是知道一根破铁棍竟然值那么多钱，早不敢戴着，好好收自家柜子里了，哪敢戴出去四处招摇，还贱抵了！”
　　夜星辰在一旁小声地嘀咕：“就知道你不会穿金戴银，所以才故意不告诉你价格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蠢。”
　　程墨汐没听清楚夜星辰说了什么，便又问了他一遍：“你说什么？”
　　夜星辰终于沉默了，良久，他哭笑不得的说：“程墨汐你究竟还看不看书了？你再不看，我一会就该走了！”
　　后来，夜星辰总是埋怨此时的她不懂风情以及愚不可及。
　　而这时候，程墨汐通常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夜星辰：“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么？”
　　夜星辰置之一笑。
　　他说，他这是在笑她的无赖，更笑她的词不达意；他说，他知道她那时候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她正怡然自得的爱着另一个人；他说，她每一次的转移话题，都让他感到很失望，和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程墨汐恻然。更加的疑惑：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爱情都越深入，就越伤人？
　　现在，她正艰难地和夜星辰在一起，有时候，会突然想起前世那句众人皆说的“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想象，是不是因为夜星辰已经得到我了，所以，他也开始要不珍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