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绝颜》苏绣湘绣

28、第二十八回 开心智

　　毫无疑问的，柳梦童产生了同情心，并且，这也是有史以来，这个缺心眼的呆姑娘，头一回对动物产生这样的心思。
　　“你别哭，你别急，那个，那个我现在就来救你！”柳梦童脱口而出，却又被自己的话吓呆住了。怎么救？为什么会关心它哭它急？噢老天，太凌乱了……
　　不过正在她犹豫下不下水，那池子有多深的时候，香叶听到动静过来了。
　　“小姐你干嘛！你千万别乱来！你赶紧停下来，过我这里来！小姐——”香叶连过脑子都不需要，见柳梦童犹犹豫豫举棋不定徘徊在水池边的样子，就猜出几分她那呆瓜脑袋能想出的法子来了。再瞧瞧正在扑腾的那坨青绿毛皮的小东西，心里不由有了主意：“小姐，你别急，我有办法救它上来。你先过来，等着我，我马上就救它！”一边安抚柳梦童，一边想着早点救出它，柳梦童也就不会围着那水池想要下水了，她昨天就注意了，那水池可是看的到底，却掂量不清有多深呢。
　　一转眼，香叶气喘吁吁的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根竹竿来，不长就是了。不过，她身子板倒是也不矮，更何况，那鬼精鬼精的家伙，心智不知道高过那两个姑娘多少倍呢！所以，没有任何意外，在它还有差不多一口气的时候，抓着竹竿，救起来了。
　　一连半个月，日子过的都很平静。每天柳梦童早起看香叶煮饭，中午带着那个会各种表情的家伙挖蘑菇竹笋之类的，中午被安韬略接去吃饭，下午又一起去看左昭阳。
　　在柳梦童眼中，她自己学会了好多东西，比如说：如果那个鬼精灵家伙出气有声响了，大概过一会儿自己会“不小心”摔一跤；如果那个鬼精灵家伙晕晕乎乎的盯着某个东西猛看，那最好是第一时间“赏给”它，不然那东西是能吃的就会自动消失，是玩赏的就会自己摔烂……
　　安韬略却是感觉柳梦童一天一个样，不过，他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她没了那种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思，也不会心心业业只装着去看左昭阳这一件事。
　　那左昭阳是最郁闷的，其实柳梦童的变化，外人可能有直觉却讲不透，甚至仿佛也感觉没什么变化；可是在他眼中，这分明就是开了心窍，长了心智；懂得对周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心，更明白看脸色，揣摩人家的心思了。虽然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他总不由自主有些失落。因为，从前，小丫头只懂得他一个人的表情或者，只能算是直觉感应到他的细腻心思，而现在，也开始用脑子，去记尘世间的俗物了。
　　山风总是带着些凉意，尤其是这灵山山系。不过，柳梦童虽然总是感觉想要改换衣物，可毕竟一时间忙不到这方面来，而且，香叶金来就是要了针线女红物品，也没有大料子能够制衣服的。尤其是柳梦童现在懂得存了些小心思，呵呵，总想自己学着量体裁衣，给自己重新做衣服，最好，是跟别人穿的，统统不一样。
　　那天下午又凑着左昭阳哪里，左昭阳身体已经几乎全好了，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急着开口求离开，所以这山上的日子，大家都过的相当融洽，尽管，也可能都是表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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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真的悠闲的。左昭阳离府就想要甩开的一帮子人，哪能真的甩开了！
　　好不容易，终于下雨了，不过，这气候在这样大的灵山山系，就会多少有些怪异了。站在柳梦童院里，都能看到哪里在下雨，哪里没有下雨，因为，她还跟香叶园里晒太阳呢！
　　可是这一天，她没有见到安韬略，也当然无法见到左昭阳。每次过去，都是安韬略带着她飞的。
　　第二天，安韬略恢复了遇到柳梦童之前的样子，一张妖孽的俊脸面无表情，匆匆过来跟柳梦童说乖乖在家不许出门，然后意味深长的盯着小精灵（柳梦童头一天就开始给它取名字，或者说试探它叫什么，用了好多名字来呼唤它，也不知道那么多天，一共呼唤了几百声，最终，那个高贵的狈才应了“小精灵”这个名字。），直到它打了个冷颤才满意的离去。
　　香叶觉得不同寻常，柳梦童这才有了一点感悟，结果，没等她想到是哪里不对劲儿，就见小精灵跳到绣绷子旁边扭屁股，于是，她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了。多年以后，没当她回忆起自己青涩的当年，都会后悔不已。如果当时她真的开了心窍，就会去接着想安韬略的怪异表现，而不是这样迅速的就被小精灵转移的注意力。因为，不久之后，她就知道了，小精灵早就听得懂他们的所有对话，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成功的操控了她的许多判断。
　　平静的过了六天，直到菜跟米都断了，连品日小精灵采来的陡峭林子中的野菜都吃完了的时候，安韬略才带着三个随从上来了。
　　他的情况很不好，面色一看就跟往日不同，却也没有什么大的不一样，总体来说，应该是——憔悴了！对，柳梦童想了很久，最后，心里下了这样的结论。
　　香叶一边到厨房去清点物品，一边不着痕迹的把那四个人的神色都细细打量了一番。
　　柳梦童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安哥哥（近日都熟了，安韬略坚称自己的娘亲跟柳梦童的娘亲是生死之交的结拜姐妹，所以柳梦童抗议了几天，就缴械改口了。），你怎么了？好多天都没见到你啊，你今天脸色看上去有些……有些——”然后她就说不出来了，无法形容啊！
　　安韬略心里略宽，拍了拍柳梦童毛绒绒的脑袋，说道：“没事。就是有人来拜访，可惜不安好心，所以我周旋的有些疲惫。今日才想起来，你这里都断粮了！这不，这次给你多带些，还有种子。这灵山大多险峻，因此我们依山而建的园子都不大，你这个算是最清净干爽的，阳光也好，地方虽然都不大，不过，种点小菜还是可以的，这样省得吃的总是干货。”
　　柳梦童现在注意力集中的时间长多了，就算人家一次跟她讲上二十句话，估计她都能认真听完。咬着嘴唇，不知道她能不能说出心理面的小请求。
　　安韬略心里苦涩，却只能强大精神调笑她：“怎么了，这几天没见我，太过想念，导致面对我的时候，成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才不是呢。我看你这么疲惫，感觉你们上来好麻烦的，干嘛不修路呢，这样不需要用功力去飞，不是会省很多力气吗？”柳梦童下意识的反驳，却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没有直接说自己想知道昭阳哥哥的情况。
　　“呵呵，这修路要是好修，我们才不乐意耗费内力来飞呢！这里群山峻岭，多以山石为主，且多坚硬无比。就拿你这个园子来说，单单修一条通往山下的路，那造价只怕就能买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了！”安韬略玩味的说道。
　　柳梦童呆了一呆，挺直了脊背，低了头想了好久，才终于闷闷的说：“那我住在这里，要是想去什么别的地方，岂不是成了白日做梦？”
　　安韬略听她想这么久，才冒出的一句话，也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也不晓得应该怎样回答她。她还是想离开的，虽然曾经她也一直与世隔绝一般养在山上，但是终究陪着她的是那个人。安韬略垂下眼睑，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落寞。
　　“这几天我都忙的很呢，不过这会子有空。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昭阳哥哥？”虽然语气有点泛酸，但是终究不忍心让柳梦童难受。
　　“也好，不过，安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就算忙，也要爱惜身体。”柳梦童答到，虽然这个就是她想要的，而且前一刻还在担心怎样说出口，现在被他直接提出来，没有了担忧，可此刻不知怎地，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安韬略仔细看了柳梦童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样子，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对，原本她就呆呆傻傻的，没心没肺，说的话，哪里能有常人想象中那么多的深意。
　　见到左昭阳，才发现左昭阳脸色也很不好，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也不怎么精神。
　　柳梦童心里闷痛，眼泪就流出来了，不顾旁人，直接奔向他怀里，一边摸着左昭阳的眉眼，一边抽泣着说：“昭阳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眼睛！这几日又是下大雨又是……你会不会伤又复发了？快进屋去，外头凉。”
　　安韬略也难受，眯着眼看了左昭阳一眼。不过，他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都不会想让柳梦童知道真相的。
　　左昭阳真心的笑了，一边轻拍柳梦童，一边说道：“嗯，我没事。就是想你了。对了，这几天还真是凉了呢，这儿也不好买布料，不过，从家走时候，陈妈给你做了几件衣服，我带着呢。昨晚让四儿找出来了，你等会儿记得拿上。上面有你最喜欢的石榴花呢！这下雨天的，我们来去都不方便，我这里还有一些碎料子，原本是给香叶绣小物件备的，你不如跟了她也学学绣工，打发打发时间！等过了这连阴雨，我们就要告别安公子，上路去了！”轻轻拭去柳梦童腮帮子上的泪珠，心疼的看着她，心里却暖洋洋的，连语气都不由得轻缓下来。
　　安韬略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虽有百般不乐意，却明白这是当前最好的打算，抿紧了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