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陌路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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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笑语作凉笙，一夜风云烟绕城】
郑陀看着有琴夙说话时，凤眸微眯的危险神情，隐隐觉得应和他们当今的圣上有
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将军说话可真得要注意些了，你现在面对着的，可是如今的真龙天子，当今皇
上。冲撞了圣体，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有琴夙难得笑了，单手托着郁儿的腰，另一手抚上他的发髻。
因为隔得远，郑陀没有发现这一微小动作，只管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为人臣子，应定乎内外之分
，辩乎荣辱之境。守本分，取道...”
“咻—”可怜那郑陀还没看清飞来的金色之物，便被飞来的步摇划伤了手臂。
“你！”郑陀捂着受伤的手臂，怒不可遏。
有琴夙轻佻一笑，缓缓开口：“道？我的道，便只是“逍遥”二字。”说着，有
意无意地又抚上郁的发间。果然，郑陀看见了，只好隐忍不发，看着殿堂上的那
位。
其余的人也偷偷地交换眼神，纷纷瞧着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大殿的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也似在凝滞。
终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众爱卿若没有别的事情，就退下吧。宋珏，关于锦瑟公主的订婚礼事。朕便全
权交付与你。姑且照着刚才商量的办吧。记住，切不可有任何差错，否则，提头
来见。”
“是。”
离开的时候，郑陀怨毒的眼神，似要将有琴夙生生剜下一块肉。
不过，任谁被这么当众“飞钗”，也会生气的吧。
但话说回来，谁让他惹谁不好，偏偏想着算计有琴夙，饶空堇最好的兄弟呢。
活该倒霉。
待殿外的婢女重又关上宣政殿的大门，饶空堇拍了拍身侧，看着阿郁，温柔的笑
：
“阿郁，过来坐吧。你夙哥哥抱着你，该累了。”
饶空郁闻言，不自觉缩了缩身子，使劲往有琴夙怀里缩了缩。
有琴夙宠溺一笑，慢慢将她身子放下，左手扶着她，右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动
作轻柔的像哄新生婴儿入睡。
他低下身子，凑近郁的耳畔：“别害怕，有我呢。乖，听你哥哥的话。”
阿郁，心安的笑了。
夙扶着阿郁坐下，自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饶空堇拉过郁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阿郁，委屈吗？”
郁听见哥哥这么问，眼眶里一下子聚满泪水，死咬着下唇，强撑着不让它们落下
来，却止不住下颌颤抖。
这些，饶空堇全部看在眼里。他摸摸她的头，作势将她揽入怀中，闭上了眼。
有亲诉环抱双臂，看着他。
蓦地，他开口：
“阿郁，你如果真的恨哥哥，哥哥，也绝不会怪你。只是，你可知道，玉莲能有
今日的局面，实属不易。还记得哥哥在家乡，与你夙哥哥发过的誓吗？夺权，并
不是为了我个人的万古一帝。而是，这数以万计的百姓。阿郁，你舍不得离开玉
莲，哥哥也舍不得你离开。只是，这平安喜乐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
“哥哥，别说了。阿郁...明白了。”起初还有些啜泣的郁听到这里，紧紧抑制住
，扬起脸，努力绽出一个笑容。
“阿郁，你....你说什么？”不只堇，夙也惊讶的望着他。
“哥哥，事到如今，只有和亲才能稳住局面吗？”
饶空堇点点头。
她凄然一笑：“那就让我去吧，谁让我是王女呢。阿玉已经长大了，总要担份属
于自己的责任的。”
“用阿郁一人的幸福，换取天下苍生的幸福，值了。”
“再者”，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有琴夙脸上扫过，又迅速收了回来：
“阿郁现在还有没有心上人呢，够不上牺牲幸福的。”
饶空堇无言，尽管早已束发金冠，却依旧掩盖不住那种脆弱而忧伤的难过。
他捏捏她的手，一滴泪掉下来，落在郁的手心里，滚烫，灼热。
她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却悄悄合上，紧紧握住那滴泪：
“哥哥，若没有别的事，阿郁便退下了。我还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好好领
略一下玉莲的大好河山，旖旎风光呢。”她故作轻松的说道。
转身的一刹那，她最后一次看了有琴夙一眼，她看得那么用力，那么仔细，那么
情深。
却也只读出了不舍、不舍。
一种来自兄妹之情的不舍。
她自嘲的笑了笑，屈膝欠身：“将军，珍重。”
走出宣政殿外，抬头对上刺目的阳光，她忽而流下两行清泪。
夙哥哥，阿郁本也想与你白头到老的。
只可惜...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缘分已尽，各自珍重。
他低下头，慢慢伸出屈起的指节：
一滴泪，早已消散不见，但余温尚存。
她凝视着掌心，良久，又用力合上。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泛起丝
丝血迹，她却似不知疼痛。
哥哥，你的泪，是我前行的勇气。
此生，我将倾尽所有，保护你们。
我最爱的两个男人。
宣政殿外，有琴夙展开双臂，在殿堂上踱来踱去。只见他，伸出一根带着精致银
戒，比女人还要素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果然，他停住了，大手俯撑在饶空堇的书桌上，一脸倔强：
“阿堇，你说....郁刚才那么说话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间，就那么客气了？
总感觉...有些奇怪....有些生疏。”
阿郁离开后，略显颓唐的饶空堇撩开额角的一缕碎发，提起软毫，拿起前面的一
叠，开始批阅奏折。并未理睬有琴夙的发问，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难道是块木头？！
“堇，你也不知道？”
正埋首于一堆奏牍的饶空堇，终于无奈的抬起了头，对上有琴夙清澈的双眸。
那他妹妹也太受伤了！！
“我说夙，你是真不知道其中缘故？”
他果断摇摇头，模样肯定，不像是装出来了。
饶空堇叹了口气，优雅地搁下手中的白玉软毫，吹了吹宣纸。待其吸足油墨，便
重又合上，将其放入另一堆中去。
有琴夙一直密切的注视着他。看他做完这些，他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了！！
饶空堇轻松的后仰，靠在足够容纳十人并坐的雕花龙椅上，半眯着眼，待终于吊
足了眼前人的胃口，才幽幽开口：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不说了，省的你又添桩心事。”也少一个人痛苦。
“你！？他一巴掌下去，将案几拍得震天响，怒意冲天。
宣政殿外的侍卫也并未闯进来，看来是深知二人的秉性，早已习惯。
饶空堇爽朗而笑，英俊无伦的脸庞上，一对星眸弯若弦月，笑容纯真。
好久没看到夙弟如此自然纯真的模样了。尽管是怒，也是最真实的他。
原以为刀口舔血，马下屠城的日子，早已将他的心磨成荒丘白骨，被风沙掩埋的
再也找不到了。
幸好，幸好。
只是，这样岁月静好的安平日子，怕也不多了。
天下三分，又岂会永远三分。动荡的局势即将开启，他能感觉得到。
还有她，即将踏上和亲之路，嫁作异族人妇的妹妹。
想到这些，饶空堇又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
他绝不会让妹妹的幸福，白白牺牲。
绝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陌路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