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年》溯洄从之

4、第四章

　　第四章
　　从有好感到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呢？这是肖易最近在思考的一个近似初中数学题的问题。从那一天开始，肖易开始习惯于在闲暇时间来到小店，有时会碰到郑晓，那时他们会相视而笑，郑晓会端着他最喜欢的蓝山坐到他的对面，然后，他们或许说一些话，关于近期的新闻，郑晓的学校以及周围人的一些小事，他们或许不会说话，只是肖易在看书，而郑晓在安静的干一些琐碎的活。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都让肖易觉得很舒适，很平静，而郑晓呢，只要一抬起头，就可以看到他想要的那个人，这样的幸运与温暖是他无比渴求的，于是，他便不再奢求，只是单纯的陪伴便已满足。有时会碰到向阳，那个被郑晓称为“黑心地主”的男人。那天午后，刚刚下过雨，天气还微微透着冷意，清冷的大街，稀稀落落的行人，都让翘班出来的肖易觉得不自在，所以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小店，推开门，想着郑晓是会惊讶呢还是仅仅微笑，可一眼望去吧台上竟然是个陌生男人，男人敏锐的抬起头，该怎么形容，那是张俊美到连同为男人的自己都自惭形秽的脸，与之不符的便是那双犀利到目光都恍若实质的眼和冷淡的表情，肖易一瞬间就断定这个男人当过兵，随后才想到这应该就是郑晓口中的蛀虫老板了，肖易走到吧台前，“一杯蓝山。”“不好意思，只有摩卡。”向阳慢慢收回目光，随意的翻过一页书，简直有种爱买不买的气势了。肖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卖主，微微愣了一下又问“郑晓呢？”刚问出口就见向阳抬起头，略带探寻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找郑晓？他只在下午五点后和周末来。”言下之意竟是要赶人了，随即收敛目光继续看书，就像肖易已经走了，或是，根本没有来过。肖易觉得这种不自在更甚了，他终于明白，他在这里的安逸自在都是因为郑晓，因为郑晓在这里。肖易推开门走了出去，在明白的那一刻，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想见郑晓，疯狂的。肖易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向阳微微皱眉，望着他走的方向发呆了很久。
　　从第一次来这，到现在已有一个月了吧。肖易一边往窗外张望，一边百无聊赖的想。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七点了，郑晓今天下午有课，最晚也不过五点从学校出发，怎么现在足足晚了一个小时。肖易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转头看吧台上那人，他也在微微皱眉望着窗外。看着一盏一盏渐次亮起的路灯，肖易终于坐不住，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没来得及穿好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这边向阳手里纂紧了车钥匙，这种刺痛的感觉让他眉峰皱的更紧。肖易沿着郑晓学校的方向开着车还不时寻找着郑晓的身影，这种着急又担忧的感觉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正想着脑子里又涌现出黑恶势利抢劫之类的各种新闻报道，简直就像突然在脑袋里放了一台电视，还调到了法制在线。肖易苦笑，这都什么有的没的，但却不敢懈怠的加紧了寻找的步伐。
　　已经入秋了，天气有些阴凉，连带着石阶也彻骨的凉，郑晓穿得单薄，只得抱着膝盖蜷在石阶上，缩得小小的。肖易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让肖易刚放下担心却又燃起一股怒气，他只能压了又压，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会吓到他，短短的几步路，肖易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终于能在给郑晓披上衣服的时候是温柔的。在刚感到暖意的瞬间，郑晓便敏感的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就像警惕的小野猫，在看清是肖易的时候又歪了头弯起眼角，轻声问：“你是来找我的么？”仅这一句话就让肖易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破了功，肖易伸手狠狠的揉了揉郑晓的头发，有些愤愤又无奈的说：“是啊，除了你这小孩谁还能让我这么着急。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郑晓一边无力的挽救他的头发，一边扬起脸，茶色的瞳仁直直的望进肖易的眼里，然后他声音不大却固执的说：“没什么。”肖易看着郑晓微微泛红肿起的左脸颊，伸出手轻轻触了上去，似乎是触到了痛处，看到小孩狠狠得倒吸了口气，肖易苦笑了下，轻轻环住郑晓，郑晓觉察到肖易热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边，有些痒痒的让他心猿意马，他微微侧了侧头，便听到肖易温柔的有些无奈的声音：“这叫‘没什么’么？真当我是傻的么”面对肖易的质问，郑晓紧抿着唇，那坚贞不屈的小样活像是被严刑拷打的革命战士，‘我这十大酷刑可是一样都没上呢。’肖易这样无奈的想着，顺手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孩塞进了车里。
　　“说说吧。”肖易一边给小孩擦头发，一边问道。然后就瞬间感到毛巾包裹下的那颗脑袋僵住了。说什么呢？郑晓想，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这事说出来太糟心。说他被女人打了，说因为她男朋友高潮的时候喊的居然是他的名字，说他居然不知道他自以为的好朋友竟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郑晓用手捂住脸，这事，实在是说不出口。“你，一定要知道么？”毛巾下传来的声音细小且没底气。肖易拿着毛巾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擦了起来，“不想说也没关系，那，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是一个女人，我。。。你。。。”声音越来越小，听上去越来越心虚，肖易终于听不下去，在郑晓转头偷看他反应的时候，吻上了那张嘴。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肖易本想让这个场景更浪漫，更水到渠成一点，但他实在是没忍住。看着郑晓瞪大双眼傻愣愣的样子，肖易又吻不下去了，“郑同学，本来这个场景就够不浪漫的了，你就不能配合一点么？把眼睛闭上。”郑晓这次很听话，眼睛闭的紧紧地，但蝶翼般不停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他有多紧张。肖易轻轻抚摸他半干的发丝，又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