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毒 华之锁]泡沫之前》挖坑不填

1、第 1 章

　　时值日本的九十年代。
　　一夜暴富的都市传说已然成为世间的主流。
　　自然，一夜之间一文不值的惨败收场的结局，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但是，世人终究不愿意去详加思考一文不值的结局，追逐着金钱梦幻泡沫，透支着自己的将来。

　　自己一个人的不够？没关系。
　　还有自己的家人的将来。

　　金融体系不断的膨胀成可怕的怪兽，最终这个怪兽被戳爆了后，只余留下一地的肥皂泡沫。
　　但是，此时名为经济的怪兽尚未被戳破自己那张牙舞爪又无坚不摧的假象。

　　“不能被别人知道，银行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银行！怎么可能会——”

　　这一番对话，发生在连灯光都昏暗飘摇的隐秘房间之中。

　　正在对话的两人焦急地情绪充斥着这个屋内。
　　“那么，放弃好了。”

　　房内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声音里……兴致缺乏。
　　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开口，就让原本焦急着对话的两人瞬间就哑了。

　　“怎、怎么能这么做……”

　　“历史是重复不断的。”
　　兴致缺乏的第三者，用轻飘飘的恍如被风裹着的柳絮一般的声线，说出了安抚正在对话的两人那尚未泯灭的良心的话语。
　　“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则是喜剧。”

　　仿佛布道的圣人又更贴切□□的教主。

　　那个声音蛊惑着说道：“日本的近代史上，不是早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吗？1929年10月24日，星期四，从美国发生了震撼世界的金融危机。纽约股市股价一日之间暴跌，因为这个黑色星期四之后，与世界经济息息相关的日本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但是在此之前的铃木商店的领导人铃木金子却已经借着发生的关东大地震政府所派发的赈灾票据，妄图以此逃避自家产业即将倒闭的巨大赤字。但是1927年的3月14日发生了一桩票据结算时现金不足的时间。当时的大藏大臣片冈直温得知了此时，却因为信息滞后，还以为东京渡边银行资金问题并未解决。但是，口无摭拦的片冈直温却说‘今日正午时分东京渡边银行破产’结果导致了大批中小银行因为被持有赈灾票据的民众围堵……从而导致了1个月内37家银行关门。之后发生的金融危机更是造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所以？拜托你了，这种时候就不要炫耀你的历史知识了。”

　　“大庭先生，这是我个人的兴趣。在说正事前，先说说历史依据。”

　　“所以？难道你以为现在的首相还会说这种蠢话出来帮我们转移注意力吗？”

　　“现在大家不是都在死撑着吗？不断的派发个人信用卡，透支着完全没有能力偿还透支债务的年轻人们的债务，给他们提前享用了需要今后几十年才能还清的梦想……说到底，到底有多少人意识到了美国已经提前发行了可以用到几百年后的纸钞呢？”

　　“难道……不可能！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就算在灯光飘摇的黑暗之中，也能依稀见到那两位焦急的中年男子额头渗出的冷汗。

　　“政府的信用是建立在金钱的纸币的哦。但是啊，纸币什么的……这种信用体系只要被摧毁了，就完全没有用处了吧。”

　　只是为了掩盖银行即将破产的可怕状况，所以提出了“破坏政府所发行的纸币体系”这个意见。
　　这就好像是为了掩盖不小心燃起的火堆残骸，所以要烧掉整个森林一样的疯狂。

　　听到这个意见，在场的两人中的另外一位开了口。

　　“不行，换个办法。”
　　说话的人并非是那位大庭先生。

　　“肯尼迪说过，利用市场来挣钱非常简单，法律禁止的事情，只要你在被禁止前实行就可以。”
　　如同□□的教主在给自己的狂信徒们洗脑一样的大段大段的历史陈述结束后，第三个人又开始讲述起名人名言了。
　　“所以，日本政府的法律里有很多我喜欢的、可以加以利用的漏洞呢。”

　　“该说了吧。能够实行的办法。”

　　“什么啊，我第一个意见不就很好吗？国家金融体系崩坏后，就没人会在意一家小银行的破产了吧。”

　　先是陈述一大段的历史前提，然后提出一个完全不可能实行的意见。接下来再说一句名人名言，最后出现的，才是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要习惯了这个流程，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容一部分。

　　最后，第三者提出了一个非常绝妙的注意。能够让银行渡过破产的难题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债务转嫁。

　　比起意味着国家金融体系的银行而言，随便几家公司倒闭完全没什么关系吧？
　　其中为了将资金收拢、并且不断做出假账来摆平账目上的那一大笔烂帐的行为，完全没有关系。

　　刚才还在房内商讨如何将危机转嫁出去的第三者，此时站在日本含有的高楼顶上，吹着夜风，张开双手，笑得肆意又张狂。
　　“经济泡沫的危机即将来临了。最先嗅到这个风头的正是不断制作假账的银行系统！真是一群笨蛋呢，居然相信所谓的业内传说——”

　　业内传说，只要找上某个人，就能解决一切的困局。
　　此人不收取任何的费用，只是单纯的享受解决问题的过程。

　　这当然是胡扯的了。
　　就和他的解决办法一样，完全是胡扯的。
　　他的解决办法并非是解决困局，而是将问题转嫁出去。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青年单手抱着一块画板。他举起右手，做出了想挡住吹向自己的狂风的姿态。
　　但是他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毫无用处的举动。

　　留着如同女子般美丽长发的男性，与这个时代的其他的文艺青年别无不同之处。
　　纤细美丽，周身散发着文艺的气息。
　　他本人仿佛就是艺术与文学的化身。
　　但是却对这个世界完全不抱有爱意。

　　就如同太宰治笔下的大庭叶藏。

　　“不喝酒时就和天使一样……不，就算喝了酒，那个孩子还是和天使一样。”

　　……大致上就是这个说法吧。

　　“算了，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
　　浑身充满了□□的狂气感的男人却突然间切断了与疯狂的联系。
　　他从容不迫的自怀中取出一只怀表，打开表盖看了下时间。

　　“啊，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转身走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青年身边，伸手从他的怀中拿走了包裹完好的油画。

　　两人并肩走下了楼梯。不知道为什么，青年永远比男人落后半步。

　　“我看看。”
　　男人撕开油画的包装，在青年短暂的“啊”声的惋惜中，借着楼道的灯光欣赏起了这幅画。

　　油画的内容是头戴花饰，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她的背后是夜晚的星空。

　　男人注意到了星空的背景内容。
　　“是南十字星啊，你和妹妹去波照间岛玩得开心吗？”

　　“星空很美丽。”

　　“我不喜欢将美丽挂在嘴上的艺术呢……不过，”男人笑了起来，“我很喜欢。”

　　“是这样子啊。”

　　“瑞人，说不定以后再也没办法那么自由的去旅行了呢。我后面会很忙吧。”

　　“是这样子啊。”
　　被称为瑞人的青年依旧是那样子。

　　他与正常人别无二致，可是最关键的“心”却是引人在意的“无”。
　　不爱任何人，也不爱自己。
　　不接受任何人的爱，也不付出自己的爱。

　　“壳子是很漂亮，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男人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这位宫野家的大少爷时的想法。
　　仅仅因为感兴趣，就一点点挖出了与他相关的情况。

　　宫野家就是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景气时，偏偏就赔得血本无归的少数例子。
　　因为双亲逃避的自杀行为，总算是能勉强将债务拖延了一段时间。但是那庞大的债务却让一直留恋夜店的大少爷感到无比的棘手。

　　正在这时，一位自称艺术赞助者的归国日侨找上了门。

　　自称天宫英树的男人，仪表堂堂，相貌英俊。而他的言行举止又显得无比的沉稳可靠。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结婚对象。

　　他夸赞着自己曾经在几年前看到过的宫野家的瑞人少爷的油画作品触动自己的心灵，又散下重金负担起了宫野家所负担的庞大债务。

　　在还清了负债，又风光的将妹妹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对象后，宫野瑞人便觉得完成了人生全部的目标。

　　他依靠着天宫英树的赞助，过着颓废的每一天。

　　直到某一日，私生活糜烂的宫野瑞人不知算是引诱还是和~奸的与天宫英树滚做一堆后，这才总算是摆脱了自己颓废到死的生活。

　　然后，重新执起画笔的瑞人，他所绘下的油画全部都是幻想的作品。只存在于传说当中，无比美丽也绝无参照物的一切，都诞生与他的笔下。

　　就算有再多的评论家批评他的作品是多么的不可理喻“甜腻的讨好不懂艺术的暴发户的作品”，但是在美国拍卖行拍出了天价的绘作，却也彰显出了这位尚存人世的年轻画家的价值。

　　这一切，全部都是天宫英树在后面用巨大的金钱操纵着舆论最终炒上去的结果。

　　趁着泡沫经济之前，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他有无限的胃口将金钱全部吞下去。天宫英树就是个目光敏锐，才华横溢的神经病。如果他真得想不开去搞□□，怕是能忽悠到可怕人数的信徒，并且也能接着忽悠自己的信徒们自杀。

　　宫野瑞人对天宫英树这个人抱有的感情绝非爱意。
　　就像是大庭叶藏对于和自己一生都纠缠不清的堀木一样——瑞人永远无法离开天宫英树，他无限的容忍他的存在，因为他是唯一发现自己空壳构成的虚假外表之下真实的内里的人。

　　天宫英树毫不怀疑自己的疯狂与贪婪会带来最可怕的结局。
　　他一直在玩非常危险的游戏，一旦被人发现破绽并加以利用，就会落得必死还惨的地步。

　　但是这样子的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拥有了绝对无法离开自己，也不会背弃自己的同伴。

　　两个人并肩向着楼梯的最底层走去。
　　仿佛连光都被吞噬了的最下方，因为楼梯转交的存在，光影交错之间，莫说是光，连两人的身影都被吞噬了。

　　一起进入地狱的最深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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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还是喜欢幼驯染线。
哥哥与妹妹旅游的事件发生在妹妹结婚后每年一次的家庭出游时。哥哥非常不厚道的当了夫妻二人之间的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