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荒芜》咏咏

21、危机

　　她礼貌的起身，今天着了黑色单肩礼服，为了遮住那处还未痊愈的伤口。
　　而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不想一仰头，正对上漠如雪满脸的错愕。
　　“老板？”她盯着甘耀峰，不知道来者何意。
　　“嗯。”甘耀峰只点了点头，进门后径直向书房走去。“我以为你已经睡了。”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温润而不失力度。
　　“客人还没来，我怎么敢睡。”漠如雪坐回沙发，思忖片刻，“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办公。”甘耀峰从书房里出来，手里多了几份文件。“你进卧室休息去吧，不用管我。”他说完便坐进沙发把头埋进公文里，专注的很。
　　“是。”漠如雪也不再多言，起身进向卧室。中途转身去看甘耀峰的背影，却是有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客人没有来？漠如雪缩进软糯的床褥中，脑中万千问题。但一触碰到那松软的鹅绒枕头，她就什么也想不动了。眼皮越发的沉，也顾不得房外还有个男人在，漠如雪就这么睡了过去。
　　对他，你漠如雪有这么放心吗？迷迷糊糊，她是在梦里问自己，还是有人在问她，分不清。嘤咛一声，她翻身换了个睡姿，然后彻底会面庄周去了。
　　外头客厅，甘耀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东西，里头全部记录着漠如雪的债务状况。从头到尾看了几次，他均没有找到任何破绽，也想不出爷爷所谓的“不能动”是什么意思。没有头绪，怎么帮她才好？
　　甘耀峰皱了皱眉，眼里有些疲惫。此刻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侧过身子趟在沙发上，他便就这么合衣睡了。
　　隔天醒来，甘耀峰感觉有人在轻轻拍他。睁开眼，是漠如雪，带点蓬乱的头发，两颊因为房内的空调熏的微红。甘耀峰的视线一下子定格在眼前这张美丽的脸庞上，甚至没有听清漠如雪在说什么。
　　“可以吗，老板？”
　　“可以什么？”甘耀峰疑惑的看向漠如雪。
　　“我说客人一直没有来，我现在能走了吗？”漠如雪不满的看着自己的老板，猜他是还没睡醒。
　　“哦，可以，你走吧。”他此刻才清醒过来，赶紧坐起身，按了按太阳穴。他面上清清冷冷的表情，心里却在为自己的失态懊恼不已。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怕自己的清修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漠如雪笑着撇撇嘴，“那我走了。还是，你同我一道去吃早饭，我请你。”
　　“不用了。也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我昨晚在这里。”
　　“是，老板。”漠如雪假意敬了个礼。
　　看到她离开，甘耀峰的嘴角才划开一道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魔方的头牌，沉着冷静有，心思有，冒失也有。
　　漠如雪如往常一样冲澡、换衣，顺路买上早餐，然后八点钟准时到何永富的纺织厂上班。但是一进厂门她便察觉出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工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工作。他们面上是各种神态，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姐，出什么事儿了？”进了办公室，漠如雪赶紧向张姐打探消息。
　　“大事！”张姐翻着手里一本账簿，眉头紧皱。“咱们厂给鑫远的一批货出了问题。”
　　“要赔多少？”
　　“我在算呢！昨天出的事，现在何厂长去了鑫远，吉凶未卜。”
　　“这次的订单厂长看的比命还重要，怎么会还出问题？”漠如雪看张姐一脸凝重，并不见玩笑。
　　而听到这句话，张姐先是一愣，再就放下了手里的账簿，压低声音对着漠如雪说道：“丫头，我听说啊，是有人在咱们的纱线里动了手脚。”
　　漠如雪讶然。
　　“咱们厂都这样了，还有人眼红？”
　　张姐叹气，“这件事情也只是工人们在传，具体原因还是要等厂长回来才知道。”说完摇摇头，伸手拿过一台计算机开始噼噼啪啪的算账。
　　厂子要真因为这件事情倒了，那自己又得重新找工作。漠如雪想到自己的生计问题，也惆怅起来。城门失火，殃及了她这条半死不活的鱼，一想自己连张完整的大学毕业证书都没有，再找工作也不见得有当初的运气。
　　转念又想，这件事情和鑫远贸易有关，当下便写了简讯给乾荒，希望他透露些信息给自己。结果等了半天他只回复了几个字：晚饭时候来接你。
　　自作主张，一向如此。
　　到了下班时间，仍没有见到厂长的影子，也不知道还在哪里奔走。白昼越发的短，5点钟的办公室已经昏暗。漠如雪收拾完桌子，看了一眼对面的财务室，灯还亮着。
　　“张姐，还在算呢？”她探进身子，瞥见张姐手边又多了两本厚厚的簿子，看来要加班。
　　“马上月初，要发工资，我这些帐都得清清楚楚。”她一手敲计算器，一手又在电脑里录着数据，动作潇洒利索。
　　过了几分钟再抬头，却发现漠如雪还杵着。“怎么还没走？”
　　“看你呀，张姐。”漠如雪笑嘻嘻的盯着她瞧，“越是特殊时期，张姐越发体现出一位新时代成熟女性该有的果敢和坚定。小漠我真心佩服。”
　　“你是想让我多加你工资吧？”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想拉。”
　　张姐瞪了眼漠如雪，低头继续算账。而漠如雪就这样站着看她算账，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约在身。直到对方一个电话轰击来，那怒火中烧的高音频一下子贯穿了整个厂区。
　　“漠如雪，别告诉我你把晚饭的事情给忘记了！”
　　“没有没有，我还在厂子里呢。你消消气，我刚才忙呢不是…”她小声解释，向张姐挥了挥手便急急忙忙的去厂门口找乾荒。
　　一见面，那脸冷的比冰山还要更胜几分。
　　“大少爷，去哪儿吃？”漠如雪看乾荒这架势，立刻放弃强攻而换智取，乖巧的露个笑颜，岁月带走的天真无邪此刻也都暂时回来了。
　　“上车！”乾荒扬扬眉，“还有，不准你再冲我这样笑！”
　　“神经。”漠如雪回敬他一个卫生眼。
　　“出发，目标大龙虾。”乾荒一脚踏上油门，看面上，心情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