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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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人，披着人皮，说着人话，做着人事，可是胸腔里跳动的偏偏不是一颗人心。
他的面貌清秀，神态平和，笑意宛然，说话时的声音清亮，一举一动都温和有礼，连看人无数的官场老手也挑不出什么瑕疵。
然而为什么，从那薄薄的姣好唇形里吐出的话，一字一句犹如一柄冰冷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开自己那自欺欺人的屏障，一针见血地裸露出最脆弱的真相。
为什么，他可以用那种平淡的语调说出最残忍最直逼人心的话？
“滴嗒——”
血色沿着指缝蜿蜒，滴落在青石地上，冥冥中发出相碰的声音，一圈圈荡开涟漪。就好像一滴血从心头滴落，失去了什么一样的空洞感弥漫在胸腔中，代替了注定酸涩却永远无法出现的泪痕。
『不会再流泪了。』
什么时候，这样的誓言回荡在灵魂中呢？
也许是在父母愤恨却敢怒不敢言的眼神里，也许是在小妹空洞绝望的叹息里，也许是在身边友人疏远的背影里……不会再流泪了，他如是发誓。
然后这样的誓言慢慢烙印至灵魂深处，成为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象征了软弱与坚强，痛楚与笑颜的一部分。
即便是时空转换，物是人非，也仍旧存在着。
所以干涩的眼睛，没有眼泪。
深深地长吸一口气，好像要藉此给予自己支撑着不会倒地的力量一样，我以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淡淡地嘲讽：“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也不过是一个用这些手段来达到目的的小人罢了？”
对面青衣的男子不置可否，他只是细细地打量我的每一个表情，然后露出饶有兴味地笑容：“想不到你竟然会有这么大反应……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早就放下了呢。”
没有阶级，没有身份，他们终于摒弃了这个世界所带来的任何影响，以一种各自平等的姿态展开了对话……或者可以称之为“对峙”。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自觉地挺直背脊，强制进入“官场状态”的我目光冰冷，连带着吐出来的话语也仿佛要把人冰冻成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请直说吧！”那个“请”字说不出的讽刺。
他笑了笑，依旧以那种令人厌恶的轻佻语气道：“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呢，方惠，或者说是宋涵书记？”
被叫出了前世姓名的我没有太大反应，仍旧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要永远这么看下去似的。
他以一种赞赏的口吻笑着：“直到现在我才觉得选择你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呢。”
“如果非要做一个解释的话，那么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那么，就算是官场上的大忙人……你也看过网络小说吧？”
在得到了我肯定的答案后，对面的男子笑着道：“如果你们是小说中所谓的穿越者，那么我就是传说中的小小管理者呢~”
我瞳孔微缩，然后像是不在意一样问道：“穿越者是不对的存在吧，那么管理者的任务，是否就是……”
“你果然很聪明呢。”他既没有认同也不否定，“的确，穿越者的存在是‘非法’的。”
我注意到，在说出“非法”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微妙，缭绕着莫名的情绪。我抿抿唇，然后在他戏虐的眼神里低下头，不语。
“不害怕我杀了你？”
“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百分之百可以杀死我的倚仗，但是我至少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杀了我，就绝不会像这样坐在我对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冷静地回答。
“嗯，我确实不想杀你……不过不是因为你想的那样哦。”
“只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不理我疑惑的眼神，他自顾自继续：“凡是穿越者，都是对自己前世有记忆，甚至是有执念的家伙，你……嗯，他们，一般都与穿越后的世界有一层隔阂，这是不论是适应能力多好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他们无法融入新的世界，没法产生归属感。”
“而你很有意思，竟然完全适应，并且很好地融入了这个世界。”
“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关键是……法则竟然承认你了。”
我愣了愣，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法……则？”
他叹了口气：“是啊，法则。我也解释不清，反正你只要知道法则是个很坑爹的东西就够了。”
我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管理员”先生，自动脑补了他被法则压榨的二三事，并附赠同情的眼神一双= =
他有些莫名奇妙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总之，被法则承认了之后，你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了，同时前世的事情从理论上讲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我脸色阴沉：“我并不这么认为！”
他加深了唇边的笑意：“嘛，这点我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有面对面交谈的可能性啊。”
“怎么样，要不要做一个交易？”
我看着他清秀的面庞，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为我做事，我就为你过去的亲人赠予幸福……不要小看一名管理者的祝福啊。”
记忆定格在那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一瞬间，我深呼一口气：“我，可以相信你吗？”
青衣的男子神情温和：“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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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方家招待的嘉洲龙井，品尝着方家主厨亲手做的的各色点心，半躺在方家提供的软椅上，一身青衣的男人一派悠闲地晒着太阳，表情是很欠揍的淡然。
如果这是动漫同人，一旁挺直背脊、端坐在红木椅上的方大人脑袋上大概就要爆起一个大大的十字了吧= =
我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自从那天之后越来越喜欢逗这位非典型性面瘫患者变脸了呢~（就是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和不二周助差不多的感觉）总之，我的脾气越来越恶劣了啊。
方惠笑得嘴角抽搐：“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杨·先·生。”
啊，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貌似你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叫我‘先生’了呢。”我边叹气边吞下一整块桂花糕。
提起那天的事情，方惠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复杂……他那天肯定是吃错了药才会同意这个交易把某吃货领回家的！！
装作没看到方惠懊恼的神色，我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一直没有问我呢。”
“我倒是觉得你如果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出来的吧，毕竟，我们是盟友吧。”方惠很淡定。
“我说过我是管理者吧，所以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能力也不奇怪吧。”我悠悠地说着。
“所以呢，为了方便行动，也为了避免皇帝陛下治我一个擅离职守之罪，我就BLBLBLBLBLLBLBLBLBL……了，你懂了吗？”
方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你可以制造分/身？”
我喝了一口茶：“啊呀，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厉害啦，分/身的话，特别是那种能自己思考有记忆的分身大概只能制造一个吧。”
方惠微微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理他，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夕阳的方向眯起眼，那边的计划，也要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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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辰的眼神很冷。
冷得像某一种禽类，锐利得发冷，也静得发冷。
纵马带起的尘土扑在身上，风尘蒙住了衣袍却无法蒙蔽那一颗璀璨的将者之心。
他身后的一群人也很冷，害怕的冷，兴奋的冷，战栗的冷。
顾长辰在马上纵声道：“今夜一战是我顾某的事情，如果有谁不想无辜丧命，大可以离去，我绝不会怪他！”
有人悄悄地走了，有人悄悄地伫立着。
无人应声。
留下的十个人，十张狼狈染上黑灰的面庞上，十双眼睛亮得惊人。
陆仁的面孔微微扭曲，他感觉自己在神策军中颓废了无数年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身体里沸腾的热血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牢笼来做些什么。
『证明自己，我陆仁也不是废物！』
他第一个响应：“顾将军，我跟你干了！”
身后是陆陆续续十个人坚定的回应。
顾长辰扫视了一圈，牢牢地记住每个人的面孔，炙热的视线碰到谁，那个人的胸腔里就响起兴奋的战栗。
他长笑：“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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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充作裁判的老太监看着顾长辰的背影叹口气：“走吧，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年轻的小太监疑惑：“我们不是裁判么，走了谁给他们记分啊？”
老太监摇头：“还管什么分数，第二天谁还活着，谁就是赢了呗！”说完就拉着小太监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宫中。
徒留一个杀机四溢的校场，和一个即将降临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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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寝宫。
年轻的皇帝静静凝视着窗外的夜色，神色莫测。
身后的杨化成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是否要就寝了？”
“为朕宽衣。”
皇帝神情淡淡，只字不提这夜里那场染血的赛事。
——活下来的就是胜者，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结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