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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三年之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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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安静啊,这就是皇家的修养了。进食的时候莫说不讲话,就连咀嚼的细碎声也几不可闻。哪像浣衣局里头的人那个粗鲁样,大筷大筷的夹菜,大口大口的吞咽。因为做的都是体力活儿,饿瘪了的时候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偶尔闲叨磕着不知从哪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时不时地议论着宫里诸位主子的长短,激动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唾沫横飞……
落筷轻,起筷稳,很久没看到教养那么良好的人了。让满儿忍不住想起了林汐,想起她从小教导自己怎样做一个真正的淑女,言、行、举,止,样样得体。这么瞧来,满儿对四阿哥似乎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再瞧瞧祥太,他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儿,规规矩矩地吃着东西,可按捺不了多久,他那好动的性子又起了。先是冲着满儿调皮地一笑,转向四阿哥,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随即像变戏法般地取出一个壶,一个杯子,两个杯子,又一个杯子,一边自顾自地往杯子里倒,还一边说着什么。“今儿个高兴,怎好没酒?”
满儿傻眼了,隔空取物他终于是学会了,师傅是好师傅,徒弟却是笨得可以了,想她当初教得有多辛苦!唉,摸一把汗,可可可,祥太这也太乱来了吧,想表演小魔术也不挑地儿,莫非他是故意的?小样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满儿她多心猜疑,眼皮一直在跳,她不得不如此。
祥太大概是高兴坏了吧,丝毫没留意到满儿。他拿起一杯酒递给四阿哥,再端起自己的那杯:“四哥,今儿个是你生辰,弟弟也没什么好的,和满儿略备一份薄席聊表心意,谢您今儿个赏脸,谢您一直对弟弟的关照。在此,弟弟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喝!”说完,一仰脑喝个干净,表诚意地将喝空的酒杯眼前一揖。
“好好好,十三弟敬的酒,做哥哥的一定得喝,喝得高兴啊!”连说三个好,四阿哥温柔地看着祥太,笑呵呵地合不拢嘴,一干而尽,继续笑,笑得像个白痴。唉,大清阿哥怎么都这副样,小能儿一帮。满儿看得心里直叹气。
“满儿。”就在满儿摇头的时候,祥太的声音响起,他面向满儿,眼里是满满的感激之情,“祥太在这头谢你,为四哥劳累了一天,辛苦你了。”
切,还当他要说什么呢,眼皮还在跳,肯定是用眼过度了拉。真要有诚意的话,放她回去休息,就这么空开口?话是没有说出口,她也不想讨这个赏,那样就等于将他们的等级划分。虽是打定了主意不往来了,也没必要弄得更加陌生尴尬。
满儿就意思意思好了,承了他这份谢意后,她就径自靠在廊台柱子上,微微地垂了双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做回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任那头四哥来十三弟去的,好一副让人寒的兄弟友爱画面,满儿只是冷眼地看着,一个她怎么都不可能融入的氛围。
你做得好,这酒是赏你的。”四阿哥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满儿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不可一世的臭脸,还有和他一样讨厌的酒杯,她刚结好了一个印,要真有查克拉的话,哼哼,她非得用大火球之术现烤一个猪头出来。
局外人就是局外人,对他人的事情就是要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而他人也不应该打扰到她,各顾各是最好的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杯酒,和四阿哥那副傲慢的嘴脸,满儿有种想一走了之的冲动。可是她不能,这里是别人的地盘,由不得她说一说二的,光这点也能让人恼火不已。
本来一杯酒是算不得什么,她是未成年少女,喝了也不会怎样,顶多被酒精折腾一会儿。按照清宫的规矩,对于主子的赏赐是不准拒绝的,就算是剧毒之物也要笑着叩谢,之后还要一点不剩地全部消灭掉。
要满儿腆着脸皮对他人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谁叫人家是阿哥,含着金汤匙出生,出生就比人高傲一等,他有那个傲慢的本钱,这点满儿也不计较
真正让满儿气愤的是四阿哥的‘侮辱’和‘侵犯’:
至于‘侮辱’,辱的是她对茶点的一片淳淳之心,一边不客气地食啖她的心血之作,不但没有半句谢意,还将之与最世俗的来价衡。满儿不是自命清高,顶多是现代意识在作祟,不管是任何一种,都容不得他人这样来羞辱!
‘侵犯’一说,犯的是她的隐私空间。自见面开始,满儿就自发地与四阿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米,绝大多数人潜意识下所认可,自我保护的有效安全范围。这个尺寸,拉长一些或者更多,只是不便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怎么都是不要紧的;可一旦缩短了,就不能让人感到百分百地安心了。
现在,四阿哥和满儿之间的距离是近得,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脸上那个的毛孔有多粗,说笑说笑,要真能在视物不佳的夜色下看清楚的话,那她还真生了一双猫眼。不管他猫眼不猫眼的,反正就是他们这么近的距离,让满儿心生不安,和防备。不安而导致了她的恼羞成怒,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窝火!
满儿无奈地从四阿哥的手里接过‘恩赏’,月的光辉冷冷地投在同样是冷冷的杯子里的冷冷的酒面上,直看着那泛出的层层冷冷的光泽出神,她突发奇想,可否用这杯酒水来熄火?酒的成分除了乙醇还有水,乙醇是最容易引发火头的,而水呢,是可以拿来扑灭火的,这要视两边的比例。水火向来不容,或是一方被蒸发?或是一方被熄灭?
结果答案是可以的,尤其是在这将要入冬的冷秋。酒是上好的酒,醇,不烈,清而凉,凉而冰。现在更是借由满儿举杯饮的动作,将那股子寒意从食道传递到更深处,比如说是胃,再深点便是心了,那窝子的火熄得比起得更快。
小小的一杯酒满儿喝得很慢很慢,见底后,她慢条斯理得举起空杯子,杯口倒置向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四阿哥的眼睛,示以自己绝对的服从。
一双‘诚挚’的眼睛很突兀地撞进了四阿哥的眼睛里,突兀地有点措不及防!不可能的,除了若干年前从那瑟瑟发抖作一团的十三弟那里,他似乎是再也没有看到过类似的眼神了,在长期尔虞我诈的宫闱争斗中,没有谁能保有这种眼神?没有谁!包括十三弟!
所以他鄙夷这种眼神,虚伪!荒唐!荒唐地好笑!更好笑自己差点因这种眼神而失了自己一贯的冷静,真真的是有够好笑!至此,他也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低低的,沉沉的,隐隐地带有一种…一种…威胁。
好个放肆的东西!四阿哥的笑眸陡地一闪,阴鹫,取而代之。胆敢在他面前做这种举动!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