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桃子小妖

4、第 4 章

　　我们去咖啡厅的路上我在想，我是乖乖跟他去呢还是半路上开溜呢，我是承认我记得他呢还是装作我已经忘记了呢，真是纠结啊纠结。真希望我们永远也走不到咖啡厅，但是事实表明，我们城市还是不错的，仅走了两步而已就到了一个足够叙旧的高雅餐厅。现在我不得不考虑我要一怎么一副嘴脸不对，是怎样一副表情面对他时，他打断了我。
　　“这些年你还好么？”他说。
　　我愣了一下，我们少说也有十余年未见了，再则，我们原本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好于不好又关他什么事呢，再说了，这句话本来也就是句废话，出口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答案，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废话是人际交往的第一句话。
　　“我很好啊~”我龇牙咧嘴的回答他。我想我必须要装作一副我过的很好很不把小时候的事情当回事的样子，我才会不那么尴尬，才会不那么害怕。
　　“对不起”他说。
　　我“……”
　　很多时候我都恨自己的笨口笨舌，既不能像洁少那样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也不能像雪儿那样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与他打太极，毕竟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扛不起那么大的压力，所以他害怕的把压力全部推给我扛我也是理解的，虽然我是女孩子可能比他要皮娇肉嫩一些，虽然我可能比他胆小的多。
　　书上说小孩子的视角和成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小孩子看东西比较近，承认看东西就比较远。联系到我自己，小时候我的眼里能看清小花小草上面细小的绒毛，并且愿意花大精力将它们一根根数清楚，我也真是个天才。长大后眼睛里全是房租生活费，能看到个小花小草都难，所以深以为信。我自认为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所以很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是以我推理，根据物理人眼成像原理，越近的东西挡在眼前就会让我们越看不到后面的东西，满眼满脑子都是那个近的东西，会认为那就是全部。所以年轻时候遇到的很多事，在我们年长以后都会感叹一句“唉~多大点的事啊，那时候以为天都塌下来了一样。”不错，那时候何止是天都塌下来，简直就是要我下地狱一样可怕。我被妈妈揪回家中，柳条抽到我口中冒血，那时候我才六岁，他也不过才九岁，那时候我们还什么都不懂。我呆呆的跑去问他我做错了什么？他也没能答出个所以然来。稍大以后想想，整件事情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没有忌讳男女有别，他当着我面小便时让我看清楚了男孩和女孩小便方式的不同。在我看来，他小便时不用弯腰蹲下，这个方式简直好太多了，就仔细研究了他的小鸡鸡而已，而他便本着友好的态度坐下来与我细细讨论。我们研讨被两个女孩的惊叫声打断，她们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骂人就很有一套。当时她们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巫婆和大灰狼，稍大一点才觉得厉鬼一词可能更适合她们。那时候小孩子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于是很快除了我们两人，其他小孩迅速便结成了统一战线。我不知道妈妈听信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把我捉回家中，拿着小柳条一阵乱抽。我以为被妈妈毒打一顿就够了，没想到更多的谩骂恶作剧接踵而来。我背着“婊子”,“脏东西”，“不要脸”过了我的整个童年，这样的骂名一直背到我十五岁高一那年到我离开了那样吃人的小村子。而文杰当时为了摆脱被欺负的处境开始向别人说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勾引他他才那样的，天知道那是我连勾引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晓得。不过如他所愿，他很快融入了她们的阵营，我便彻底一个人了。我没有玩伴只有花花草草，蝴蝶蜜蜂，还要躲着所有人，以防她们撕烂我的书本，并扔进河里，我那个童年过得怎一个惨字了得。她们最过分的一次是联合起来用自己的泔水泼我，那时候饭菜的馊味，还有那粘腻腻的触感，我现在都还记得，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是没有想过向父母寻求庇护，只不过世上有代沟这么一个词，我也比较笨，和爸爸妈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爸妈以为我们只是小孩子之间的调皮胡闹。大人有大人的世界小孩有小孩的世界，就像我不明白爸爸妈妈总是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像超人保护我一样，我的爸爸妈妈也不明白他家小孩怎么总是哭哭啼啼。其实，他们本可以送我一个没有大灰狼没有巫婆的童年，当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稍大一点我就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不可饶恕，但是却改变不了我在童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样的事实。
　　老实说，我并没有觉得文杰他有对不起我什么，我受到那样的伤害一方面因为自己运气不好，另一方面因为我不够好运，她们本可以找到别的消遣，我缺傻傻的成了替罪羊。好吧，我真的一点点也不想回忆起我的童年。
　　我只好站起身来对他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然后，我扭头出了咖啡厅。我觉得我真是潇洒啊潇洒，可是一低头才发现…我的包包忘在里面了。
　　他看见我又折回去，眼里似乎闪动着回血的小火苗，但是我更在意这个劳什子咖啡是多少钱一杯啊到底，一百块够是不够啊到底…于是乎我拿起包的同时，只好不情不愿的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再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转身时看到他那滴血不剩摇摇欲死的小眼神，这才觉得心满意足了，觉得自己果真足够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