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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秘密与别离 ...

  •   吱呀吱呀……

      没有绵延几里的堵车,没有令人窒息的尾气,在这条偏僻的居民区小道上,板车缓缓地前进着,绿间将胳膊搭在车沿上,欣赏着慢慢倒退的风景。拐过一个弯角后,夕阳从其躲藏的楼房后面跳了出来,此时的太阳已经不似中午般耀眼,它的光芒已经柔和了许多。楼房、街道、行人……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这片橙色中。

      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了出来——舒心,非常地舒心。周遭的一切是如此地宁静祥和,以至于绿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绿间君好像非常喜欢这种环境呢。”

      真是的,一不注意就把那个家伙忘了!

      “才……才没有的说!只不过是今天折腾了一天有些累所以想要好好休息罢了!”绿间赶紧坐直了身子,用左手推了推眼镜,“黑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不知道,这一片我也不是很熟……”

      “这样啊……”绿间叹了口气,“说来好久都没有坐过板车这种东西了……”

      “所以说绿间君果然是从农村来的吗?”

      “胡……胡说什么啊黑子!!!”绿间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确实我有乡下的外婆但是也只是放寒暑假才回去的说!!!”

      “……绿间君总是这么不坦率呢,”黑子的嘴角微微地扬起,“不过我相信绿间君这么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吧。”

      “我……哎,明明只是个刚来第一天的实习生的说……”绿间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绿间君请不要紧张,这个猜想只是我通过观察推测出来的。”

      “哈?”

      “我的兴趣是观察人类。”黑子将头偏到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在我看来,作为一名精英,绿间君看上去已经完全融入了都市生活,但是实际上,绿间君的骨子里却依然有那份因为来自农村的自卑……”

      “自卑?!你说什……”

      “……尽管绿间君极力地掩饰,但这种自卑在很多地方仍有体现,最明显的是体现在绿间君和高尾君的互动中,绿间君那样竭力地拒绝高尾君,就像是绿间君在拒绝引以为辱的过去一样。”

      “所以你才会拼命地要我给这个家伙一个机会吗?”绿间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不,那倒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黑子很快将头转了回来,“我是认为高尾君确实拥有过人之处。”

      “譬如骑板车吗?”绿间扬起一只眉毛。

      “不,那时还不知道高尾君擅长骑板车。我只是觉得,虽然高尾君没有高文凭,从事着最简单的体力劳动,不能成为通常意义上‘人才’,但是如果能够给高尾君提供一个适当的途径,让他能够充分展现个人才能,那么高尾君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才’。”

      “这就是你说的‘人本身是一种稀缺的资源’理论吗?”绿间点了点头,“能够让自己的歪理听上去这么有理,你还真有自己的一套呢……”

      “……再然后考虑的就是绿间是来自……”

      “停!”绿间试图站起身来,可是自己剧烈动作所带来的震动使得他又跌坐回去,“这件事情千万别……”

      “放心好了,绿间君,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交换信息吧!”黑子将身子微微侧了一下,使得自己能够面对绿间,“其实我当时高考的分数够到了您所说的知名学府,但是如果要学习人力资源管理这个专业,我的分数又不太够,所以我就选择新成立不久的诚凛大学……”

      “哼,说白了还不是人事尽得不够。如果你真的尽了人事,那么——等等,”绿间皱起眉头望向黑子,“你的这件事和我的那件事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嘛!!!”

      “可这也是我很在意的事情啊。”

      “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密级的说!!!这根本就是信息不对称的说!!!”绿间气得直翻白眼,“你根本就是存心耍我的说!!!”

      “大概吧……不过请绿间君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可是你……”

      “如果绿间君不信任我的话,”黑子起身凑近绿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们可以拉钩。”

      “拉钩什么的……”绿间眉心紧蹙,“你是小孩子吗?不过,”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如果你真的能够守信用的话,稍微陪你孩子气一下还是可……”

      哐当!板车轧过一块石头,整个车体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绿间一个趔趄,赶紧抓牢了黑子的手,寻求平衡。

      ?黑子的……手?

      绿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绿间君,拉钩只需要小指勾在一起就行了,不用整只手都抓着的……”

      “对……对不起……我……我已经很久……你懂的……”绿间将手缩了回来,使劲地推着自己的眼镜,过了半晌,稍微平静下来的绿间再次将手伸了出来,“那么现在我们两个人……”

      “是三个人啦三个人!”负责驾驶的高尾转过头来,“我说你们俩别把负责驾驶的人给忘了啊!!!”

      “高尾你……”绿间愤怒地张了张嘴,试图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恰当的词句,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听到了?”

      “当然啦~~~~~刚才我还琢磨着老板您会不会跟我是一个村里来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闭嘴好好骑你的车!!!五点半前到不了的后果你也是清楚的吧!”

      “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到我才一路没有插嘴的好吗?!——诺,穿过这个小区,再拐个弯就能到了,大概……十分钟差不多了吧~~”

      “现在是五点二十一分,”绿间掏出手机核准了一下时间,“你看着办吧。”

      “一分钟而已嘛……”高尾的肩膀塌了下去,“说来如果我能准时到就可以当保安了是吧?”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可不记得有答应你。”

      “哈???!!!”板车失去了控制,直冲向路边的人行道。

      “喂,好好给我骑啊!!!”

      “可是老板……”

      “你紧张个什么劲?!好好听人把话说完不行吗?!”绿间重重地叹了口气,示意高尾继续骑车,“你这家伙虽然不适合当保安,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而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就更不能随便放你走了。因此我决定,你干脆就给我当奴仆算了。”

      “啥???!!!”板车在路中央扭出了一个巨大的S。

      “绿间君的意思是,高尾君从现在起就是绿间君的秘书了。”

      “胡……”

      “哦哦,秘书啊,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板车的驾驶员直起了腰板,“什么奴仆啊,大老板你快吓死我了……”

      “不要得意忘形了,奴仆,”绿间推了推眼镜,“不过是因为你尽了人事,所以我才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又是啥?!”

      “绿间君想说的是,因为高尾君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会给你秘书的这个职位的。”

      “黑子你给我闭……”

      “哦,这样啊……小哥你简直就是大老板的翻译机啊!”

      “别听他胡说,好好骑你的车!”绿间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还有五分钟。”

      “啊啊啊啊啊我我我加速!!!”

      高尾俯下身去,猛等踏板,板车加速向前冲去。

      “能把板车骑这么快,从一定意义上也算是个人才了吧……”绿间双手抓紧车沿,生怕被颠出车外。

      “恭喜绿间君,恭喜帝光公司。”

      “黑子你这话……哎……”绿间长叹了一声,“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也只有我们人力资源部处理掉了……”

      “请问绿间君,您的意思是,在整个实习期内我都会呆在人力资源部吗?”黑子扬起来望向他。

      “嘛……”

      “万分感谢,绿间君!”黑子恭敬地低下头表示感谢,“能够得到绿间君的赏识我十分荣幸!”

      “赏识什么的……呵呵……呵呵呵……”绿间情不自禁地乐了起来。

      “绿间君,你笑了?”

      “恩……我只是在想,” 绿间扶了扶眼镜架,遥望着逐渐西沉的落日,“晨间占卜果然很准啊……”

      “哈……有时候我还真是是搞不懂绿间君在说什么呢……”

      *******************************************************************************

      两个月后。

      “小真~~~~~~~~~~~~”高尾把脸埋在纸堆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学其他公司,让他们直接投电子档案啊……”

      “如果都用整齐划一的电子档案的话,那么就看不出来哪些求职者拥有对我们帝光公司有益的良好习惯了,”绿间将手中的那份简历放到一边,重新拿起一份,“像你这样一天到晚贪图便利的人怎么可能招得到优秀的人才!”

      “拜托我之前只是个送水工啊……”

      “别在这里嚎,你很影响别人工作的说。”绿间抬起头来,“要是你实在受不了了,就给我滚到开水间嚎去!”

      “绿间君。”

      “你又是怎么了黑子?”

      “这个。”

      “什么?处理不了的简历吗?”绿间皱着眉头接过黑子递来的表格,他看了一眼表的抬头,错愕地抬起头来,“这是……”

      “这是我的实习鉴定表,请绿间君今天之内能够抽空把它填完,因为我的实习期到明天就结束了。”

      “明天结束……也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高尾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你么不早说啊黑子君!!!”

      “我前几天已经说过了,可是不论是高尾君还是绿间君都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你们诚凛大学那边并没有给我这边打电话的说,”绿间将面前的简历暂时清理到一边,将鉴定表放在桌子上,“今天会有老师来接你吗?”

      “那个,前天我和负责的老师联系了,因为在帝光公司实习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老师说她就不来接了。”

      “啊啊,听上去很惨的样子呢,黑子君——不过啊,”高尾将胳膊搭在黑子的肩上,“因为黑子君没打预防针的离开而感到寂寞的小真好像更惨呢~~~~~~~”

      “咳咳……”

      “当然,同样被蒙在鼓里的我也很惨很寂寞就是啦~~~~~”

      “高尾,”绿间推了推眼镜,“把这些我已经挑完的简历送到大坪那里去,叫他找人打电话联系这些人来参加笔试。”

      “诶?不用把所有简历都挑完再送去吗?”

      “闭嘴,拿着简历给我滚!”

      办公间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办公间里只剩下了黑子和绿间两个人。

      静。

      十分安静。

      静得只能听到签字笔书写的沙沙声。

      而即使是这如此细微的声响,在这个偌大的办公间里也显得异常刺耳。

      “绿间君,”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黑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绿间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如果下学期,也就是几个月后,”黑子顿了顿,“我给帝光公司投简历,请问绿间君会直接给我发offer吗?”

      “什么啊,居然是这种无聊的问题,”绿间将手上的笔放在一边,“你该不会幻想着因为在这里实习过,我就会给你这种无名学校的没用学生发offer了吧?”

      “额……”

      “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吧,黑子,”绿间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继续在黑子的实习鉴定表上奋笔疾书起来,“你根本就没打算给帝光投简历,是吧?”

      “是,”黑子点了点头,“帝光公司的企业文化,我无法认同。”

      “你认不认同帝光公司的企业文化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绿间从抽屉里取出印章,在签名处小心翼翼地扣了下去,“不要去那种束缚个人发展的没前途的企业,如果发生了那种事,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说——不过你别会错意了,这绝对不是对你有所期待的说。好了,”绿间站起身来,“给,鉴定表,再去叶山那里盖章就行了。”

      “有劳绿间君了。”黑子双手接过鉴定表,转身向门口走去。

      “啊,黑子,那个……”

      “怎么了,绿间君?”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绿间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够见面……在商场上……”

      黑子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谢谢了,绿间君,我一定不会辜负绿间君的期望的。”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秘密与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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