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非我族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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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雨落纷纷，水气氤氲，天色暗得更早些。
这日，赏花人群渐散去，三两踏过路旁水洼，纵衣摆裙袂溅了泥迹星点，却不理会，人人皆往自家中回去。道上行人疏，楼里华灯初，不多时，穹幕已完全黯下。
城中酒楼不管雨雪风霜，日夜都是做生意的。这时辰，若不是有夜市，仍在街上走动的人，多是去这东都第一楼“莫思归”。任谁说，饮酒作乐或谈天论地，这都是个好去处。
前几日的“莫思归”正当一年一度“品冠群芳”赏花品酒宴，年年此时当真可谓是万人空巷。今个儿宴席已过，宾客虽不算得少，却因有了比较而显得冷清许多。
“小二，麻烦先将这些碎杯清了，再取几只新的来。”六弦从袖中取出几块碎银递与店小二，面上带笑，如玉尔雅。
小二在这大酒楼中待的时日也挺长久，世面亦见得多了。虽瞧着自家的杯子被捏碎了一只又一只，仍笑脸迎人。推下六弦的银子后，小二腰一弯，道：“爷，甭说‘麻烦’，小的承受不起。银子咱不收，这杯盏不好，小的立马换别的来。”
“宛儿……”听风神色颓唐，更是放纵了力气，又一只瓷杯应声而碎，杯中之酒亦随瓷碎流溢出来。
六弦饮下半杯，道：“你这般折腾无济于事。”
听风闻言，气急道：“我怎知这几日寻她不着！镯子于河中寻到，她身上所携魔气亦失，我、唉！”话罢，他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随手将壶子掷在地上。
六弦望向楼外：“你既知她无事，只是暂寻不着，便定下心来。这东都城虽大，再过几日也可寻遍。”
“若不是应了父亲不可在人界用……我早就，”听风倚着楼阑，“那镯子，莫不是是她故意丢掉的？啊呀呀！真气死我也！也罢，也罢，待我寻着她，定给她一顿好打。”
六弦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招来小二续酒。
“六弦，你欲何时去还那恩情？”听风道。
“若是机缘巧合自当还报。然以她心性，并不在意罢。”
“那你到底还是不还？”听风不耐道。
“六弦所欠之情，所负之怨，清楚明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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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幽深窄长，唯有巷口吊一盏灯笼，雨中光影曚昽惨淡。倏地，一影窜入巷中，那疾驰之速带起灯笼晃荡，烛光曳摇。
谒欢自城墙而下，过几道街衢，奔入巷中，这方停下。“仍是毫无动静么？岂不是逼我，”谒欢心下道，“哼！若是这样也罢，亦非头次了。”甩去身上落水，他半倚着墙垣阖眼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近，伴着雨声滴答。谒欢启目，向墙头一跃，往巷外瞧，只见一个黄衫女子走来。
“姑娘切莫怪罪在下，只怪这黑天无月，夜雨作伴，你这时却在外头行走，还经过此处。”谒欢冷笑一声，向那女子扑去。
霎时，几道剑光闪过，斩断一纵烟雨，挡开了谒欢之击。黄衫女子因剑气之劲往后跌去，一人于后扶住她，问道：“姑娘，没事罢？”说罢揽住她双肩，往城中喧闹之处去。
谒欢被阻，眉尾轻挑，道：“何人好事？！”
“妖物害人，其罪当诛。”紫胤身形显现，手中古钧剑意寒寒。
“你是何人？阻我何易？”谒欢笑道。
紫胤面上无波，道：“问吾手中青锋。”
“哼！”谒欢丝毫不惧，手中引出长戟，讽道：“小小散仙，能奈我何？”
二人兵戈相争，辉芒迸溅，紫胤剑势剑招毫不留情，谒欢挥戟施法意在取命，相峙几回。谒欢反身以戟刺挑开紫胤剑锋，左手引来焚金焱火，转腕袭向离去不远的红玉和黄衫女子。
紫胤闪身结气，将焱火挡下：“红玉快走。”
红玉不敢有怠，执起黄衫女子的手疾行：“姑娘可撑得住？”
女子道：“妾身冯宜宛，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你是……今日在街上那位赏花的姑娘？”
“是，想来你我二人也算有缘，我叫红玉。”红玉点头笑道，“姑娘无事便好。”
将冯宜宛送至客栈门前，红玉道：“姑娘，我只能将你送至此处，请先于客栈中一避。”
冯宜宛道：“我家离此不远，可自行回去，姑娘毋须挂念。”
红玉道：“姑娘自当小心。”语毕便匆忙离去。
冯宜宛叹一口气，往姑母家行去。行至一半，倏尔传来一声唤：“宛儿！”那声音未落，她已被人搂入怀中。
“呀！”冯宜宛轻呼一声，“夫君？”
听风紧搂着她，一口咬住她的耳珠。
冯宜宛吃痛，又面红起来，边挣道：“你……作甚么！”
“教训你，晓不晓得这几日我急的要发狂……”听风忽地瞧见宜宛发上簪着的帝女玉钗，便放开她，道，“你身上，为何会有……”
“莫说这个，刚才我遇上一只妖物，”冯宜宛道，“多亏一名道长同一位姑娘替我拦下那妖物，那妖物妖力极强，现下不知如何，我们去那儿瞧瞧罢。”
“你无事便好，”听风抱起冯宜宛，回首道，“六弦……”
四下一看，六弦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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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红玉飞身上前，格住谒欢之戟，而后旋身提腿，踢开戟刃。紫胤顺势使出一招空明幻虚剑，无数幻剑疾刺谒欢，谒欢被逼退十丈，臂上隐隐可见血涌。反观紫胤，身上亦有血迹。
“哈！你这散仙倒还不差，竟能伤我！”谒欢笑道，顿时身形异变，其背出翼，其身成马，蛇鳞虎纹。
“这是，”红玉惊道，“人面马身，鸟翼虎纹，这是……英招！”
“哈哈，没想到剑灵姑娘见识如此广博！”谒欢道。
“徒有英招之形，而非英招之灵。”紫胤道，“非是仙兽英招。”
“哈哈，口出狂言！”谒欢怒极反笑，“有仙之体，而无仙之境，你我，无甚差别。”
紫胤目光一沉，与谒欢皆默不言，对视良久，登时法术齐发，功力相较，剑戟相击，武艺相争。
红玉不敢擅入战局，只怕分紫胤之神。几百回合往返，红玉渐感谒欢妖力惊人，这般下去，紫胤终有力竭之时。
红玉顾不得许多，化出红玉双剑，自谒欢身后袭去，谁料谒欢全然不予理会，其身所出之气将红玉震出几丈之外。
谒欢之戟直向紫胤，紫胤左右闪避，欲寻谒欢破绽，却是应接不暇。谒欢将法术聚引至戟中，疾攻紫胤，猛然一刺。红玉心下一急，跃挡在紫胤身前，身子半闪，堪堪避过要害，却仍被刺中左臂。谒欢冷笑，抽戟再刺，紫胤挑剑相当，与谒欢峙。谒欢施力，渐将压过紫胤。
三人忽闻遥遥琴曲，谒欢之劲被忽来之琴音所化。
“其体内妖气不纯，中有仙家清气，盛烈相冲，因心境所至妖气全制仙气，而致清成浊。其乃仙妖混兽。”
一温文之声随琴声而来，红玉回首，面上竟显讶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非我族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