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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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寨，皮革大帐外，月朗如画。
顾惜朝静静的靠在石柱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大帐内传来那豪气冲天的笑声与划拳声，丝毫不为所动。他身边乱七八糟的堆了几个空坛子，而他手里的酒坛，似乎也快空了。
这是最后一壶酒了，可是，他的眸中依旧清明，一点醉意也没有。
大帐门口，四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抱着一坛子酒，围成一个圈窃窃私语，这个说“你去”，那个说“还是你去吧”。他们清秀的脸庞带着一丝忐忑，一次兴奋，明明都想去，可最终谁也不敢去。
他们正争执不休，怀里的酒却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夺走，“我去。”
连云四乱尚自还在震惊中，戚少商却已经拎着那坛酒朝一旁的顾惜朝走过去。待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霍乱步懊恼的跺跺脚，“看吧，这下可好了，谁也不用去了。”早就听说这听来的顾大当家武功高强，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跟他套套近乎的，可谁想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就白白的没有了。
其余三乱皆是垂头丧气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朝大帐内走去，剩下霍乱步一个在原地捶胸顿足，“你们……”
当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也尽数没入自己的喉咙，顾惜朝手里的空坛子尚未来得及放下，便听一声，“接着！”立即便有一股强劲有力的内力猛袭而来。他神色不变，身子却猛地拔地而起，疾飞而来的酒坛被戚少商刻意的拔掉了酒塞，却没有洒出一滴。而当酒坛稳稳的落在他手上的同时，人也重新在之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姿势神情，也跟之前一般无二，仿佛他刚刚并未动过半分。
戚少商豪气冲天的赞道，“果然好身手！”原本他离顾惜朝还有十步之遥，可话音落时，他已经在顾惜朝身边坐了下来，神情悠闲得就好像他刚刚一直都坐在这里一般。
顾惜朝扯扯嘴角，却并未说话，只是捧着那酒坛子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大一口，这才淡淡一笑，“过奖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顾惜朝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戚少商却暗自心惊，要说九年前他第一次见顾惜朝的时候，他虽才十一二岁，可直觉却告诉他，这个少年长大后绝不是一般人。如今，他二十岁，自己却已而立，而他刚刚抛出那坛酒的时候，本意也是想试试他，所以便自带了八分内力。可他不仅轻而易举的接了下来，竟然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可见如今他的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
他戚少商的武功，虽不说是天下第一，可当今世上，能跟他一较高下的人已是屈指可数。而这些人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前辈。所以，像顾惜朝这样年纪轻轻便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年轻人，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奇才。不过想到前几天顾惜朝单挑连云寨上八位寨主，戚少商心中这才微微释然，“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顾惜朝笑笑，“顾某不胜酒力，怕诸位兄弟笑话，所以便躲到这里来了。”
“胡说！”戚少商脸上一沉，声音似有不悦。
顾惜朝浑身一怔，顿时绷紧了身子。
戚少商道，“你当咱们连云寨是那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啊？我可是听说你跟追命三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天一夜的酒，结果竟是谁都不输与谁呢？”
顾惜朝松了一口气，轻笑道，“让戚大哥见笑了，追命三爷不过是让着顾某，若不然，只怕醉死酒肆，无人收尸。”
听了这话，戚少商不禁大笑起来，笑声震天，“也亏得顾兄弟你没有醉死，若不然，咱们连云寨便又失去一位顶力助手了！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顾兄弟仿佛并不乐意当我连云寨的大当家？”
顾惜朝心中一惊，忙道，“惜朝岂敢！若不是戚大哥提携，小弟现在只怕还不晓得在哪儿呢。”
戚少商仰起头，豪气的灌了一大口酒，这才淡淡的道，“顾兄弟也无需隐瞒，戚某虽不够聪明，可也看得出来，在连云寨这几日，顾兄弟并不十分开心。”他早就看出顾惜朝眼里的犹豫与疏离，只是这样的人才，他好不容易才据为己用，又如何肯轻易放弃。
顾惜朝也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这才道，“惜朝想，戚兄恐怕是误会了。”
“哦？是吗？”戚少商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靠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惜朝道，“顾兄弟此话怎讲？”
顾惜朝摇摇头，只苦笑一声，继续喝闷酒。
戚少商侧过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找过你。”
这一下，则轮到顾惜朝吃惊了，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清明得毫无波澜的眸子里，总算是有了一丝别的情绪。
“在杭州，就是咱们第一次相遇之后，我到隔壁镇上办完事的时候，曾经回头去找过你。”戚少商淡淡的道，其实那时候，他就萌生了将顾惜朝拉拢道自己身边的想法。他知道顾惜朝跟他娘寄身青楼，他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雄心壮志，他更知道倘若他作为倡优子弟的话，是绝对没有资格入朝为官的，所以，他便回去找他，只希望将他请上连云寨悉心栽培，可是……
“可是你却已经走了。”戚少商淡淡的道，“不仅是你，整个藏个娇也都没了。”
顾惜朝默然。
戚少商继续道，“后来，听说你中了探花，再后来，又听说你被罢了官。那时候，我再一次去找了你，却依然没有找到。”
顾惜朝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苦笑道，“那时候，顾某已是人人喊打，行走江湖也得隐姓埋名。”
戚少商点点头道，“不错，我当时也猜想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吩咐道上的消息多留意你的消息。直到三年后，我听说你在‘沧州铁血大牢’做了狱卒，那时候我又去找你，结果还是扑了个空空。再后来，我便听说你又做了西镇的军师，‘谈亭会’之后，你更是助追命三爷铲除了企图瓜分‘武林四大家’的恶徒。原本我已没报太大的希望，结果，没想到这次去找到了你。”
他不会忘记，那日在旗亭酒肆，当他看见顾惜朝时的欣喜。这种感觉，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而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见了顾惜朝一面，便下定决心要将他引入连云寨。当然，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所以……”顾惜朝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戚少商道，“戚兄现在明白惜朝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连云寨了么？”
“呃……”戚少商一愣，显然没有听懂顾惜朝话里的意思。
而当白飞飞听完傅宗书那番话时，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如此震怒了。她眼中闪现的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担忧，只是她没发现，就连她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那……爹爹的意思呢？”
傅宗书原是背对白飞飞而立，此时听了她这句话，这才长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溪儿，爹知道你一向聪明过人，所以，不用爹爹明说，你也该知道……”
“是。”白飞飞低声道，“这么多年，女儿一直都知道。”知道他要什么，所以才重建幽灵宫，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傅宗书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既然这样，那么溪儿也该知道，晚晴是绝对不能嫁给铁手的。”
白飞飞没有立即回答，她沉默了半晌，这才抬起头，看着傅宗书道，“爹，您……相信命么？”
傅宗书怔了怔，想也没想便脱口道，“什么命不命的？为父只知道，人定胜天……”说到这里，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溪儿这样问……”
白飞飞扯扯嘴角，“原本，女儿也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溪儿信了。”若不是命，晚晴怎么会再一次遇见铁手？若不是命，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吩咐门口守着的丫鬟推下，白飞飞这才推门进了傅晚晴的屋子，屋子里干净整洁，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药香味，当然，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哭泣。
白飞飞皱皱眉，却是苦笑一声，是啊，她怎么忘了，晚晴如今已年过十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她自小便喜欢那些正义凛然的大侠，所以她会看上铁手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说穿了，晚晴会爱上铁手，跟她也是有关系的。
虽然刻意放心了步子，可是傅晚晴还是听到了，她头也没抬，没好气的道，“都说了不许来打扰我了，你还来做什么！”声音虽然严厉，却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颇为好笑。
“哦。”白飞飞淡淡的应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走了。”
一听是白飞飞的声音，傅晚晴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扑进白飞飞怀里的同时，刚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留了出来，“溪儿……”
“好了。”白飞飞好脾气的安慰道，“你看你，这才一回来就将府里闹得乌烟瘴气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咱们傅家大小姐是个任性胡闹，不懂事的大小姐呢。”她之所以喜欢晚晴，除了她是自己这一世一母同胞的姐姐之外，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她很懂事，当然，除开好管闲事这个特点。
傅晚晴的身子明显僵了一僵，她止住泪，后退两步，看着白飞飞一字一句的道，“那么，溪儿现在是替爹爹当说客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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